41. 回家

如果是出国留学过的人，或许曾有过这样一种体会——刚到异国他乡的时候，因为背景和成长环境的不同，有时候会觉得和刚认识的人聊不太来。互相接不住对方的梗，也没有能一同吐槽的对象，谈话便难免浮于各自信息的交流，缺少营养，也没什么意思。

　　当然，只要谈话技巧够高，幽默感够强，或者肚子里有趣的故事够多，以上都不算是问题。

　　不过苏逸杨这人，其实不算很会聊天的。

　　他不够有趣。

　　他有时候回想起高中，会怀念那间物理自习教室的氛围——一群极聪明的人能够让生活充满欢乐，思想的随意碰撞能擦出各种新梗，外带各种乱七八糟的有趣的怪点子。

　　可惜，苏逸杨许是因为性格和思维模式所致，即便和这些大神们混了三年，也并没有学到这种能力。

　　他总是缺少那种能源源不断滋生幽默的灵气，以及每时每刻机敏捕捉有趣话题的创造力。所以有的时候，哪怕和熟人聊天也很难聊得奇珍斗艳妙趣横生，最多平淡温润，像是冷泉煮石，绿叶清茶。

　　但是坐在对面的小仓霜华，却在这方面颇有优势。虽然外表文静，但内心里有着雀跃的活力，像是冬日里小树枝搭的篝火一般跃动的火苗。以她各种泛滥的兴趣和好奇心打底，很容易把气氛炒起来。

　　于是直到几个人酒足饭饱结账离开，坐上公交车，几个人都谈得相当热烈。从学业、到未来的想法、对各种近期事件的吐槽，不得不说这几个人难得地话题耦合，三观相近，如果不是小仓霜华和另两位在不同学校，完全可以成为饭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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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逸杨听说小仓霜华自己租房子住校外，又是最远的一站，就顺口问了一句，要不要自己和古谷理枝送一下。而小仓霜华婉拒了。他也就不再过问，路过自己那站时就率先告别下车了。

　　回到宿舍，他愣了愣神，仔细盘算了最近几天的任务。

　　外面天已经黑了，他在窗边看了一会远处皮特森活动中心的大探照灯的灯光，然后把窗帘拉了一半，走到桌边开始学习。

　　他之前上过GRE辅导课，培训机构发了本单词书，分成各个单元，附带一大堆变换顺序的填空连线等乱七八糟的题目，总让他回忆起小学时候的语文练习册。但是不得不说，这比干巴巴背单词舒服多了。

　　背完单词花了半个小时，然后他忍不住拿着手机玩了会。一玩就打不住。

　　苏逸杨一直认为，学习适合在敞亮舒服而安静的地方，人不多不少为佳。至于夜晚昏黄的灯光下，有一种难得的私密安全感，非常适合读小说、看毛片、补番——除非作业即将截止。

　　好不容易在各种软件上逛了一圈，他终于恋恋不舍地打开电脑，第一件事是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电子邮箱，结果发现了一封来自古歌官方的邮件。而邮件标题直接明了地表明这是个好消息：

　　“你入选了！现在你可以免费享受3A大作《狂战士信条》……”

　　他内心一颤，隐约间预见到了自己学习计划即将泡汤的残酷现实。

　　这是一个名为Project Stream v5的项目，其实是老生常谈的云游戏项目，是十几年前就曾经被炒作过的老概念：具体而言就是运用云端显卡和直播技术，让云端服务器来跑游戏，仅将画面和用户的操作通过网络传递。这样就可以让上网本、手机等摆脱硬件的限制，直接通过浏览器来享受3A大作。

　　类似的项目其实在十几年前就开展过，但是当时技术不够出色，解决不了画质和延迟的问题，最终入场的几家公司都没赚到钱，惨淡收场。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技术进步让大公司们觉得真正的时机或许已经到来，于是第二波浪潮开始了。现在这已经是古歌的第5轮实测，苏逸杨当时抱着随便申请地态度发了个邮件，结果竟然真的入选了。

　　他兴冲冲地翻出自己的游戏手柄，连上自己的苹果电脑，打开浏览器，盯着屏幕看着加载页面和开场动画，伴随着低沉悠长的背景音乐，风景秀丽的大陆风貌在苏逸杨面前缓缓展开…

　　秋天，漫山的枫树下，他操纵者主角在高高低低的街瓦巷里跳跃穿行，跨过小溪，登上山岗，没什么惊心动魄的冒险，反而更多是悠闲的旅行……

　　至于他后天的考试、随堂小测、大后天的作业、论文啥的，就在诗意的虚拟旅行中全都被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