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裂空的雷光

冽风呼啸。

　　尘土被风卷起，拍在集装箱的铁皮上沙沙作响，洒在脸上皮肤上更是恼人，但是趴伏在地面上的上条当麻此时早已无心关注这些细节，只从口中吐出痛苦的呻吟。

　　上条当麻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敲碎了，每一个关节都在疼痛，头颅撞在钢板上更是让他颅内嗡嗡作响，就像被灌了好几瓶酒一样晕，左臂的贯穿伤口被粗暴碰撞后更是雪上加霜，只是略微挪动便传来一阵阵撕裂绞碎般的痛感。

　　一方通行双手插兜，慢慢走近，在几步外的距离站定，略微弯腰打量着狼狈不堪的上条当麻，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

　　“喂喂，刚才喊着什么用拳头就足够打倒我的威风哪去了？哇，自以为是的英雄先生只是这种程度吗？那可真是很没趣啊，本来以为.....”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意识到对方已经不会再继续靠近的上条当麻突然以超乎想象的敏捷用左手撑地从地面上弹起，右臂撕裂般的伤痛和内脏翻腾的恶心感都被当麻以绝强的意志力克服，强行驾驭着身体发力，从腰部扭转带动肩膀，让右臂像是鞭子一样朝着一方通行抽打过去。

　　可惜上条当麻和一方通行之间终究隔着几步的距离，而上条当麻本身并不具备超越极限的体魄，不能跨越人体极限瞬间抹消这段距离，而这段缓冲距离争取到的时间却已经足够一方通行做出反应：

　　地面的沙尘骤然向上喷发，灰黄色的喷流只是刹那间就将上条当麻的身体笼罩其中，锐利的石块和粗粝的沙粒在高速的喷射下撕裂了他地衣衫，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留下大量细雨般的伤痕：哪怕当麻及时闭眼、抬左手遮蔽并且抬头，避免了眼睛被割伤的下场，沙土也使得他的视野完全被遮挡覆盖，身体更是受到沙尘冲击向后倾倒。

　　一方通行身侧的铁油漆桶明明没有任何人触碰，却突然腾空飞起，像是遭到无形的足球前锋抽射一样横飞出去，撞击在上条当麻地腹部，让他的躯体被冲击得离地倒飞。

　　“嘎呜！”

　　摔落在地的上条当麻口中满是血腥味，，腹部的剧痛让他一时间都直不起身。

　　即便如此，他依然咬着牙倚靠着旁边的集装箱外壁一点点重新站起来。他用左手依然按着腹部，右臂无力地垂落，弓着的腰慢慢重新挺直，勉强摆出战斗的姿态。

　　一方通行还是第一次见到战斗意志如此顽强的对手，挑了挑眉毛：

　　“哦？还没有放弃战斗吗——啧啧，果然庸才就是庸才，你竟然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我们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你能够活到现在都是我故意留手的结果，难道你还真的妄想着用拳头再次打到我吗？”

　　“别开玩笑了，虽然你那根右手确实有着罕见的能力，但是最多也就是靠着出其不意才能勉强派上用场。可是现在你连靠近我都做不到，那残废的右臂又有什么用呢？”

　　当麻没有理会一方通行的嘲讽，等到身体的疼痛缓解到能够行动的程度，就重新朝着一方通行冲刺过去，他的眼睛仔细地注意着周遭的情况——他必须要用最灵巧的方式躲过所有的拦截，用右臂残存的异能抹除效果破开阻碍，短时间内完成近身，才有机会抓住那渺茫的一丝胜算。

　　在当麻冲出的瞬间，他眼前的视野出现了少许扭曲和模糊，脑内的危机感奏响了尖锐的警报，而耳中咻咻的呼啸声向他提醒了危险的来源。短暂的时间让他来不及做思考，应对气流的潜意识反应让他扭动肩膀，再次像是挥鞭甩袖般向前方抽打出无法用力的右臂。

　　在他的正前方，空气正在一方通行的操纵下快速压缩，甚至因为空气的密度不均匀导致出现了类似海市蜃楼的景象扭曲。

　　此前顺利反制当麻使得一方通行略微放松了警戒心，他的防备比起上次有所轻忽，不够熟捻的异能使用技巧导致这次空气凝聚的速度有些滞后，但是另一方面，这次聚集的空气尖锥却比上次的风刃更加庞大——当上条当麻的右臂触碰到那尚未完全成型的气团，束缚着高压空气的异能效果被右臂的【幻想杀手】抹消，原本压缩到极致的气流便喷发出来，像是炸弹一样朝着四面八方冲击出去，形成了没有火焰的震荡波爆炸。

　　这种气体震荡带来的冲击波直接撕裂了上条当麻的衣衫，炸出道道血痕，紧接着如同墙壁般坚实的奔涌气体将他的身体高高抛飞出去。

　　一方通行看到这里错愕了一刹那，然后难以抑制地开始狂笑。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气流还有这样的用法！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真是巧妙啊——将气体压缩到极致以后，当你用右手抹除掉异能的效果，反而会让原本压缩的气体失去束缚而喷发出来，像炸弹一样把你炸飞！”

　　“我只要在身体周围全都布置上这样的高压气团，就算站在那里不动让你打也完全没有问题......不过，总感觉有些多此一举呢，我本就有无数种方式直接杀掉你了。”

　　摔落在碎石堆中，遭到进一步重创的上条当麻这次真的爬不起来了——即便右手的特殊异能有神奇之处，上条当麻的整体身体素质依旧处于正常人类的范畴。哪怕有卓绝的意志力，也无法扭转他遭遇连续重击后身体机能的损坏和体能的丧失。

　　即便如此，上条当麻的眼神也没有丝毫动摇。他用还能动的左手扶住旁边凸起的石块，用额头顶住地面，试图支撑着身体再次爬起来。

　　在他身边不远处，脊柱被打断，躺在地面的御坂妹妹看向同样凄惨的上条当麻，原本空洞的眼神中流转着复杂难言的光彩：“我只是能够被量产的实验品，完全不值得你为此做到这种程度，御坂无法理解......”

　　“量产也好，复制也罢，这些都无所谓，我要拯救......”

　　上条当麻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两人的交流被一方通行粗暴地打断了。

　　“喂喂，不要自顾自地在这里演苦情肥皂剧啊。玩耍的时间也该到此为止了。看在你疏解了我的无聊的份上，我就赠送给你一个不那么痛苦，而且比较隆重的葬礼好了。你就和你想拯救的那个没用的实验品一起，被这个巨大的金属墓碑，埋葬吧——”

　　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中，周围堆叠的上百个集装箱逐渐被扯离了地面，慢慢飘飞起来，其庞大的体积在半空中杂乱交叠，遮蔽了清冷的月光，周围的探照灯也都被遮挡。随着天空中无数庞然大物慢慢聚集，上条当麻和御坂妹妹被笼罩在边缘模糊的巨大阴影中。

　　这些集装箱坠落只需要一秒，就能够将半径百米的区域全部掩埋。即便此刻上条当麻身体得到痊愈，短跑冠军博尔特附体，也绝无可能在一秒钟内跨越百米的距离。看起来除去奇迹降临，已经没有幸免的可能——上条当麻看着天空中充满压迫感的集装箱阵列，眼睛里没有畏惧，只有少许遗憾。

　　但是就在一方通行来得及将集装箱一齐砸落之前，庞大的阴影就被突兀出现光芒照彻。

　　一道辉煌的雷光贯穿长空。

　　紧随其后是震荡肺腑的浮世震鸣。

　　天空中像是被撕裂出一道曲折而狰狞的伤口，从中散发出无穷的光与热。

　　无数同样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枝杈像是树木一般朝着周围不断蔓延，连接成网，又像是即将破裂的玻璃裂隙，不断分裂扩张。紧密排布的集装箱阵列在粗壮电流和磁场的冲击与拉扯下瞬间分崩离析，朝着四面八方散落。

　　一闪而逝却无比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更远处那道纤细柔弱的身影，她姣好的面容冷峻而严肃，茶色的发丝随风飘舞。密集如林的庞大电蛇在她身后不断游走，如同臣子和将军簇拥着风暴的主宰；不断闪烁的冰冷辉光连接天地，却又不断震鸣着在中央盘桓蜷缩，像是神明背后的光轮，托举着雷霆的女王。

　　“姐姐大人......”，御坂妹妹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