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三项工程

“目前已知需要你参与，或者未来很可能需要你参与的大工程有三个，我就按照时间顺序来说吧：第一个就是东瀛这边的核污水处理......”

　　苏逸杨听了之后一头雾水：

　　“最近发生核污染事故了？还是说核污水指的是十几年前会津滩核电厂事故地核污水？”

　　东瀛的核污水事件发生在十五年前。

　　当时因为管理层疏忽和预案的不完善，沿海地震导致的海啸淹没了核电站，柴油发电机组、电网、蓄电池、外部移动电源接连失效，最终在一系列瞒报与失职共同作用下，反应堆彻底熔毁，不得不依靠海水冷却，后果就是持续产生且难以处理的核污水。存储核废水的储液罐越积越多，难以容纳，当时东瀛政府不愿继续耗费金钱进行存储，便准备将核污水直接排入大海。

　　那时阿美丽嘉州联邦和东瀛的关系还比较亲密，双方政府达成了某种默契，东瀛以贸易协定上的退让和国际关系中的服从，换取阿美丽嘉政府在国际事务上对污水排放的默许。

　　彼时的欧洲唯阿美丽嘉马首是瞻，对此保持缄默；华夏韬光养晦，专注于自身发展，对国际事务的干涉也仅限于口头谴责；俄国则忙于应付内部的叛乱，无暇顾及其他。

　　政治被称为是妥协的艺术，当几个强国的政府都没有站出来进行制止，甚至从宣传渠道控制了事态传播以免引起争议的情况下，仅靠少部分民众的呼吁实在难有作为。

　　不过，战略级能力者成为了政客们预料之外的变数——彼时的Level 5战略级能力者们实力强大而不受束缚，其中固然会诞生滥用自身破坏力胡作非为的家伙，但也总有些正直的人会将这份力量用在他认为正义的事业上，例如从小在阿美丽嘉的迈阿密海边长大的资深冲浪爱好者，同时也是最早的Level 5战略级能力者，【盐碱】斯坦利•麦克洛文。

　　他知晓核污水的事情后，在网络上以自己的认证账号发出警告，要求东瀛立刻叫停核污水排放计划。然而他并没有收到满意的答复。

　　于是他独自乘小船出海前往大洋彼岸，然后用异能封锁了整个东京湾。

　　麦克洛文用自己的异能将海中盐分分解，氯气化作黄色的雾气，像是一片诅咒之云，将东京湾沿海外围完全笼罩，站在岸边远远望着便能感觉到阴森可怖。

　　【盐碱】的目的只是通过阻断海运，威胁东瀛政府做出退让，而不是真的制造杀伤，所以他选择了这种比较温和的手段。这片黄绿色的雾瘴之云的威慑意味药高于实际的危害。

　　即便理论上只要让全员佩戴防毒面具也能穿过氯气入港或从港湾离开，但没人尝试这样做，没人想挑衅和激怒制造这片瘴气的强大异能者。【盐碱】选择控制氯气进行封锁，不代表他真的只有这点本事。仅仅是作为制造瘴气的副作用，氯化钠分解使得海水呈现出碱性，便让在港内的很多船只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腐蚀。

　　这次封锁总共持续了9天。

　　那时候的东瀛还没有战略级能力者，东瀛相关部门试图通过阿美丽嘉州联邦政府牵线搭桥与【盐碱】协商，但是毫无效果，继续僵持一周后，当局不得不声明放弃将污水排入大海，换取东京湾封锁解除。

　　这期间【盐碱】的氯气在抵达海岸附近时就会在异能引导下重新与正离子结合为盐类溶入水中，不至于伤害到岸上的居民，所以封锁期间没有什么人员伤亡；但是封锁行为本身极大打击了东瀛政府的威望，也为东瀛造成了一定的经济损失，经济损失不仅来自于船只和海岸设施的腐蚀与贸易的阻滞，更重要的是让很多投资者对东瀛政府的治理能力与东瀛的发展潜力保持审慎态度，在投资与合作上变得保守了很多。

　　在【盐碱】斯坦利•麦克洛文的威慑下，东瀛不敢偷偷排放核污水，不得不修建了更多的储液罐。三年后，学园都市涌现出了几位异能类型合适的高阶能力者，再加上从他国聘请的异能者，东瀛当局组建了完全由异能者组成的救灾小队。这支队伍利用异能来效果屏蔽辐射，潜入被爆炸摧残的核电厂废墟，分开海水，将几座反应堆融化的堆芯分别捞出并拆解分离，让链式反应彻底终止。核污染事故至此才告一段落——后来这支异能者小队的故事被拍成电影，也获得了很不错的票房。

　　东京湾封锁事件的影响非常深远：东瀛深感战略级能力者的重要性，此后进一步加大了对学园都市的扶持，间接推动了“低年龄段培养方案”的通过，影响了包括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在内的一批低龄战略级能力者的诞生；阿美丽嘉州联邦此后则尝试增加对战略级能力者的限制与约束，然而矫枉过正，最终导致【流光】邦巴尔蒂的叛国出走。

　　【盐碱】斯坦利•麦克洛文经此事件获得了世界范围内的巨大声望。如今他虽然早就不再是阿美丽嘉最强的异能者，甚至在目前的所有Level 5群体中实力只能居于下游，但包括【弦歌】等很多阿美丽嘉州联邦的新晋战略级能力者，在成长过程中都受到过他事迹的影响，非常尊重这位前辈，所以他在异能领域保持着很高的话语权和影响力。步入中年后的麦克洛文很少再动用异能，反而是更多作为公众人物为环境保护与可持续发展的公益事业奔走。

　　如果说核事故还有什么遗留至今的问题，那就是被辐射污染的土地和当时被熔毁堆芯污染的海水。相比较于清理土地、恢复生产、让受灾居民返乡，核污水的处理并不急迫。在熔毁的堆芯全部被拆解转移后，不再有新的核污水产生，原本那些存储起来的核污水继续放置似乎也没有问题，便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核污水的事之所以被重新提起，是因为一周前，某个来自欧洲的油管博主来东瀛旅游，做了一期核泄漏事件相关的节目，测定了附近海水的情况，结果发现了辐射值超标的现象。因为这个博主有不少活跃粉丝，将这件事传播开来，引起了很多争议。东瀛官方经过排查，发现是某个存储核废水的储液罐出现了泄漏——修复储液罐倒是很简单，然而民众经此一事开始怀疑将核污水继续这样放置是否安全，于是这部分核污水的处置也便提上日程。

　　随着科技进步和异能者数量增加，污水的处理不再像十几年前那样棘手。这数百万吨的核废水以东瀛和学园都市的技术储备和异能者储备是有办法处理的：

　　如果纯粹依靠技术手段，学园都市有能力研发大规模的多核素处理系统，批量处理污水，再将无害化的废水排入大海；如果让异能者出力，也有很多种可能的处理方案，比如派遣能够操纵水分的异能者逐步从废水中提取其中无害的水分，只留下包含各种放射性同位素锶、铯、铀等的盐类和杂质的浓缩废水，再用水泥进行封存处理。

　　目前推进核污水处理的困难有两点：其一是成本，现有几个方案都需要用到大量人力或物力，然而东瀛政府就连清理被辐射污染的土地都因为吝啬成本而做得相当敷衍，当然更不愿意为核污水承担大额花销；其二是信赖，由于此前东瀛相关部门和东电公司在核泄漏事故处理过程中多次数据造假，又被戳破而改口，这些劣迹导致民众也不再愿意相信官方的清理措施——即便最后拿着各种所谓科学数据声称核污水净化到了没有影响的程度，民众也很难真正放心，谁知道检测数据是否真实可靠呢？

　　一般而言，这种事情的处理往往会在漫长的拉扯谈判和妥协中拖延下去，最终得到表面上的勉强解决；不过如今华夏准备向东瀛释放善意，提供一个简单有效且不至于引发争议的处理方案——由苏逸杨把核污水直接送往外太空。

　　投放至外太空其实作为备选方案被东瀛政府研究过，虽然火箭运输从成本上完全不现实，但学园都市能够将物品投射进太空的高阶异能者也有不少。不过，考虑到核污水总量达到数百万吨；目前储液罐的材料和结构经不起猛烈加速，也承受不住高速飞行时与大气的剧烈摩擦，所以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并不可行，更换罐体又会增加很多成本；再考虑到必须要加速到第二宇宙速度才能确保这些核污水储液罐不会成为阻塞在近地轨道的太空垃圾，那么在这些条件限制下将这么多核污水带到太空并投送到远离地球的地方其实并不那么容易。

　　苏逸杨就是这种情况下的最佳人选——他投影的引力场可以带着数百万吨核污水罐子抵抗着重力足够“缓慢”地送至大气层外，再逐渐加速到第三宇宙速度。足够轻缓的加速过程和均匀的引力场能够确保罐体不在加速过程中受压破裂。在东瀛的战略级能力者当中，除了重伤住院的一方通行以外，其他能够活动的战略级能力者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不是不可能，但无疑会艰难和吃力很多，失误导致罐体破裂的风险也会更大。

　　“......之所以无偿提供帮助，除了增进两国关系，在东瀛民间和国际上刷一些好感度和声望，其实也是对之后航空航天项目的一次预演。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讲的，需要你参与的第二个项目——广寒一号。”

　　“听名字也能猜得出来，广寒宫嘛，当然就是指在月球建立基地的事情。”

　　“按照原本的计划，是需要用火箭逐个将建筑的组件发射到空间站，然后打包运送到月球轨道，再投放到月球。这种运输过程会重复多次。但是因为你突然晋升了战略级能力者，那么在有你参与的情况下，之前的运输方案其实就不需要了。”

　　“严格来说不只是运输方案，整个月球基地的设计都会重新做。我们可以建造更加巨大和完备的基地，而且不再需要把它们做成可拆解的部件了，这在设计上会减少很多工作量，降低对材料的要求，无需拼接的结构也会更加稳固。你完全可以把这些形状不那么规则的建筑平缓地整个带上太空，就像你运输储液罐一样，所以我们不需要思考怎么拆分装进火箭的整流罩里，甚至不需要过多考虑抗震和承受高加速度的问题。”

　　“如果计划顺利，大概一年后就能够开启一期工程。如果你参与的话，届时你将跟随宇航员团队一起登月。完成初期建设后，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在月球上多生活一阵子，说不定会是比较有趣的体验。”

　　“虽然低重力环境对你来说毫无新意，但是举头望地球的体验应该还是挺有趣的；那里没有空气污染和光污染，应该很适合仰望星空、思考人生。”

　　“第三个工程则是目前不确定性最高的，但如果成功敲定也可能会是规模最浩大的。这个项目是非常朴实的挖海造陆——从海底挖掘泥沙石头，堆出新的陆地来。”

　　“这个工程最开始是阿美丽嘉的【熔流】鼓动联合国官员牵线才逐渐开始推动的。工程的初衷是建造能供更多人生产生活的陆地，同时利用挖海造陆的过程来解决全球变暖导致的海平面上升问题。初期计划是制造出数个实验性的小岛进行技术验证，然后制造两个中型岛屿，代号分别是阿伊亚和图勒。”

　　“【熔流】提供了很具体的在各种地理位置建造岛屿的方案，同时讨论了建造更加巨大岛屿的可行性，而目前好几个国家的首脑还有跨国企业的领导者似乎都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因为如果能够以不算高的成本获得大片没有原住民的陆地，而且是能够自定义地形地貌的陆地，那其实拿来做什么都可以，安置难民、发展农业、靠人造奇观发展旅游业......”

　　“在各国经济萎靡的当下，如果能够便宜高效地拓展陆地面积，那么这完全能够作为新的经济增长点。新的陆地也能够缓解各自国内部的很多问题，比如欧洲的难民问题、华夏的基建力量过剩问题等等。”

　　“一些态度比较激进的国家首脑和科技企业领袖在商议能否进行国际合作，将这个项目进行拓展——具体来说，就是聚集两位数的战略级能力者共同协作，在大西洋和太平洋中间建造两个全新的大陆，作为地球的第八大洲和第九大洲，分别命名为蓬莱和亚特兰蒂斯。”

　　“当然，这里面涉及的问题很多，建造大陆对海洋生态圈的影响、海平面下降的影响、新建陆地的分配、海疆的变化等等，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调研和商讨。但是不论后面这个新大陆建造计划最后能不能成功，至少前期建造几个实验性小型岛屿的计划是已经确定下来了。华夏这边应该会派你参加建造计划。”

　　对于像苏逸杨这样的战略级能力者而言，移山填海算不上多么困难。不过想要塑造一座能够长久存在的岛屿而不引发严重自然灾害，并不是简单粗暴地把海底的石头和淤泥挖出来然后堆在一起这么简单。

　　岩石圈是有弹性的，这种弹性比较有标志性的表现就是地质学现象就是有名的冰后回弹效应——北美大陆曾经被冰盖笼罩，直到七千年前左右冰盖才逐渐融化，哥伦比亚河边的巨型波痕、华盛顿州东部的大洪水痕迹、五大湖都是冰盖融化的产物。而冰盖融化后，曾经被冰盖覆盖的区域地表高度均出现了抬升，例如哈德逊湾就抬升了200-300米。

　　这种地质现象在斯堪迪纳维亚等地也有表现，其本质就是岩石圈随着负载变化会发生抬升与下沉，就像是船只随着负载增减而导致吃水深度随之变化。需要注意的是，冰盖的融化是比较缓慢的过程，持续时间达到几千年，而挖海造陆则会是短时间完成的工程，带来的变化也会更加剧烈得多。

　　如果苏逸杨在没有额外保障措施的情况下，直接用岩石硬堆出这样一座巨型岛屿，那么带来的后果将会是岩石圈的快速沉降、剧烈的岩浆活动、频繁的地震，连续的地质灾害可能会波及周围的大片区域。

　　所以如果是建造较大的岛屿，就需要有人引导地底岩浆、稳定岩石圈、平息沉降带来的震动、甚至准备抚平可能引发的海啸等等。从岛屿的选址到筑岛时的步骤规划，都需要足够熟悉和了解地质构成、且最好能随时用异能调整改变地质的人选。这个工作在造岛计划中会由项目发起者，能够掌控岩浆的【熔流】负责。

　　【熔流】是一个棕色皮肤、身材火辣的姑娘，也是哈佛大学地质学教授。她能够非常顺利地在顶尖学府拿到教职，不是因为战略级能力者的特殊社会地位和潜在政治能量，而是因为这个墨西哥女孩花费了很长时间锻炼自己在睡眠状态下维持异能的能力，随后她驾驶一个球星舱携带两名异能者助手，三次从不同火山口进入地下，沿着岩浆流动的轨迹探索地球的地质构成。

　　最长的一次探索持续了接近两年，期间见不到任何阳光也看不到任何风景，她们只能靠水、压缩饼干、肉干和脱水蔬菜来维持生存。

　　虽然她所取得的研究成果主要有赖于她的异能优势而不是思考能力和洞见，但是单凭她能够耐得住寂寞和枯燥，在地底进行踏实具体的数据采集，也是令人尊敬的。

　　也正是长期的探索实践，让她有把握将造岛带来的地质影响维持在可控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