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勒索

苏逸杨很希望事情能按照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这只是顺手给一位比较漂亮的女生帮忙，而如果能就此结识，甚至以后再发展出进一步的关系就再好不过。然而生活总是很喜欢开玩笑。

　　这条路处于德克尔大学校园中，这片植被相对茂盛的区域也并不算很大，所谓的土路也并不能延伸很远。

　　跟随着这个女孩往前走了一小段，如果是平时的苏逸杨，很可能已经察觉到奇怪之处了——说话风格淡漠的女孩，和搬不动崴脚的朋友而找人帮忙这两件事并不很搭。她请求帮忙时的态度，少了点的庆幸与急切。

　　但是很可惜，人们往往在最需要理性分析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没能保持理性。就像苏逸杨这次在剧烈运动完后大脑略微缺氧的情况下，遇见了看起来还算合理的请求。

　　沿着路绕过一个弯，视野变得稍微开阔，土路在前方再转一个角就能看见化学学部的萨弗朗大楼了，然而女孩口中崴脚的同学依旧不见踪影。

　　就在苏逸杨愣神的功夫，原本慢悠悠领先他半部的女孩猛地向后一撞，同时伸右手一扯他的衣服，左手不知何时掏出手机，以前置摄像头拍下了这一幕。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在一瞬间，让人措手不及。甚至苏逸杨第一反应是女孩摔倒了，拉着他的衣服想站稳，直到闪光灯和快门声音响起，他才有些愣愣地开始思考这到底怎么回事。

　　“很好，你刚刚猥亵我了，有我在挣扎中拍下的照片为证。我会把照片发到论坛上，同时上报给校警、警备队以及学生心理卫生中心。”女孩声音沉稳平静，正经得就好象在陈述事实，“除非你把你钱包里的现金给我，那样我会考虑忍下这件事，并且把照片删除。”

　　前半句话让大脑有点宕机的苏逸杨还很懵逼，而等到女孩的后半句说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就很明显了。

　　仙人跳，劣质低配版本的仙人跳——而且连陷阱和诱饵都没有，就是最直接的讹诈和勒索。如果说原本的仙人跳还是在正儿八经地用鱼饵钓鱼，那苏逸杨现在就是被野蛮乱甩的钩子强行剐上来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会有人真的做这种高风险低收益的事情——如今的银行卡追查起来太容易，唯独现金，哪怕有IC卡附着，也会因为流通频率和相关制度执行上的漏洞有可乘之机。不过这个时代并不流行大额钞票交易，单单靠勒索路人携带的零碎现金又能有多少钱？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勒索成年男子的操作也相当奇怪，就不怕真的激怒了勒索对象，在这偏僻的地方直接被按倒？

　　“如果你拒绝，我就会事后把这张照片匿名传到网上——也许你可以想办法自辩，但是这已经足够给你制造大量的麻烦。而我要的只是一点现金而已。”女孩这样声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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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逸杨想要解除目前困境，最方便直接的方式自然是抢夺对方的手机删掉照片，不过其中有很多问题。其一是照片也许已经自动备份到云盘，目前大部分手机只要有流量都可以开启这种功能；比如可能有其他的隐藏摄像头，争夺中的纠缠反而可能被用作有强迫行为的证据。从其他方面考虑的话，这女孩敢于在深更半夜在荒郊野岭勒索一位成年男子，多半是有底气不惧男方暴力企图的，她很可能有自己的底牌和依仗。

　　这种方式变数较多，也不见得有效，放弃。

　　那么如果真的需要面对威胁，就不得不考虑后果。事实是，作为国际生在这里确实受到挚肘，一次作为疑似性侵犯嫌疑人的经历对他的学业和未来都会造成些许困扰——只要能够自辩就不是大.麻烦，但是小麻烦依旧是麻烦。相比之下，损失身上所带不多的现金似乎是更加易于接受的选项。

　　他的大脑快速地运转，试图在几秒钟的时间内找到足够犀利巧妙的说辞，或许能让对方的威胁化解于无形，或许至少能减少自己的损失——然而事实是，一个人越是焦急，他有效的想法就越干涸。

　　“这真是个粗糙野蛮的勒索方式，虽然不得不承认有效——在我之前，你用这招勒索过不少人了吧？”苏逸杨承认这是个有点蠢的应对，但是他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语句了。

　　说话的时候，他慢悠悠地从裤兜掏钱包，努力表现成接受勒索后漫不经心地提问。在这个时候，他还记得谈判技巧的第一条：试图争夺主动权，至少不能完全被对方引导对话。

　　“并没有，你是第一个。”

　　这不是个好消息。如果有其他的受害者的话，那么这种威胁的力度就会削弱很多。哪怕被指控，如果能够寻求到其他的受害者证明类似的胁迫曾经多次发生，这次性侵犯的指控就会缺乏说服力。当然，也不排除对方说谎的可能。

　　在头脑努力运转的时候，苏逸杨已经把钱掏了出来——一张2000円的钞票，加上若干零钱。并不很多，按照汇率在国内也就相当于一百多元的样子，这也是为何他觉得为此惹上麻烦并不值。在老实交出现金的同时，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表明立场，哪怕这样听起来像是幼稚无力的嘴硬。

　　“好吧，我接受威胁。我承认我的确讨厌麻烦，不过并不代表我会愿意为这样一个并不强力的威胁接受无止境的勒索不断往无底洞里扔钱。所以你最好就此而止，如果我再接到其他勒索，我就宁可直接通知校警来处理。”

　　“随便你啦，晚安。”女孩接过钱塞进兜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把苏逸杨的声明放在眼里。她摆了摆手，就转身自顾自地沿着过道下山去了。

　　苏逸杨看着她晃晃悠悠地，在夜色中不紧不慢地走远，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同样礼貌地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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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回到宿舍楼，在电梯里，他还在回想着刚才勒索自己的女孩。

　　为什么会做勒索现金这种事呢？用严肃的威胁冒着被强.暴的风险，大半夜游荡在山路上，索取并不算多的钱财。这算是无聊的恶作剧，还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随便想出来的馊主意？

　　真的是很奇怪。

　　虽然不觉得这种事情会发生第二次，但是这个经历给他提了醒。他决定从网上购买一些小摄像头，安装在背包上或者眼镜上。在记录生活的同时，一些特殊时刻留下影像证据能够避免麻烦和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