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调查

早上6点，永森装备研发中心的研究员箭原靖彦在闹钟响前五分钟从床上自然醒来，他看了一眼时间，放弃了享受最后五分钟的被窝，掀开被子关掉闹钟，提前开始新一天的准备工作。

　　他来到客厅把两片面包塞进面包机里，按下按钮，看着客厅里的面包机计时器发出喀哒喀哒的轻微声响，走进洗手间，亮起暖黄色灯光的洗手间里便接连响起电动牙刷嗡嗡的震动声和拧毛巾的哗啦啦水声。

　　仅仅五分钟后，再次出现在客厅的箭原靖彦已经是衬衫领带卡其裤的装扮。等他将工牌规规整整地夹在左侧口袋上，客厅的烤面包机也刚好叮的一声把两面微微焦黄的面包弹了出来。

　　抹果酱、吃面包、刷盘子、洗手、整理公文包、出门，这一系列的动作因为早就做过千百遍而显得精准而迅速，直到他锁上大门，时钟也才刚刚走过6：10分。

　　走出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很多栋一模一样的房屋，此时此刻，很多穿着和箭原靖彦相同服装、别着相同式样工牌的男女正从家里出来，和家人与孩子道别，然后朝着公司班车车站的位置走去。

　　这里是永森重工的家属区，箭原靖彦所在的研究所大部分员工都住在这里。

　　武器研究所的工作因为涉及武器机密，所以在各种保密设施以及定期搜查上是比较麻烦的，但如果说这种份工作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涉密人员的生活都会被照顾得相当周到。

　　每名研究员都安排了相当豪华的宿舍，配备专人定期清扫，早上只需要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够在住宿区门口乘坐通往实验室的班车，晚上也能坐班车回家；午饭晚饭全部能通过免费的食堂解决。如果不想在家吃早餐，也可以在研究所的公共厨房拿免费的水果和零食当作早餐。

　　箭原靖彦的生活在外人看来非常的规律和单调，不过他自己却乐在其中——对他来说，在研究所里不断做实验、做计算，看着项目逐渐从草稿逐渐推进到最后完成，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时间久了，他甚至觉得工作之外的事情都显得平淡无聊起来。

　　箭原靖彦依旧习惯性地走靠西侧的小道前往车站，这条小路要穿过附近的公园，虽然到班车站虽然稍微远一些，但是人也更稀少，能够有效避免遇到同事而陷入不得不打招呼尬聊的处境。所以不擅长社交的他每天都从这里前往班车站。

　　而今天，在公园的湖畔，他看到了一个有着健康小麦色肌肤、梳着利落的单马尾的女孩。她穿着凸显身材的运动上衣、瑜伽短裤和运动鞋，戴着遮阳帽，正抱着自己的脚踝颓然坐在旁边，这让箭原靖彦的心境略微出现了一些波动——因为这种充满青春感、洋溢着活力的运动系女孩恰好他的菜。

　　箭原靖彦虽然在同事面前保持着正人君子的形象，但是自国中时起，他就没有断过对动漫本子和爱情运动电影的收集，其中涩气、活泼、充满动力的运动系女孩题材正是他最喜欢的题材，而眼前这个眼角微微上挑的小麦肤色女孩几乎可以被视作他最喜爱的系列本子作品中女主角的现实款。

　　这附近主要是永森重工家属区，所以出现在这片区域的年轻女孩如果不是员工的话大概率也是员工的家属。这女孩没有穿正装，看年龄很可能是某个员工的女儿，这让他稍微收敛了一些杂念。或许是因为女孩面色痛苦看起来很可怜，又或许是对方的形象正中好球区，平日里尽量避免社交的箭原靖彦难得主动地上前询问了一下状况。

　　“你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那个.....嗯，我的脚崴了，好像有点严重，能不能麻烦你带扶我到公交车站？我可以从那里坐车去医院。”

　　“呃...好的，其实我也顺路。”，箭原靖彦似乎是被那水汪汪的眼睛所打动，一时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把女孩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背，减轻对方对腿部的压力，就这样架着女孩慢慢沿着小路前进，慢慢走到了公交站旁边的长椅。

　　“谢谢你！”

　　“没事，我还要去上班，你要注意安全。”

　　因为和年轻女孩近距离身体接触而头脑略有些混乱的箭原靖彦道别后就朝着班车站走去，赶上了下一班的班车。而等他坐上班车，他又开始懊悔自己碍于面子没有询问对方的姓名和地址。

　　说起来，她到底多大呢？

　　现在的女孩子发育得很快，又都很早就学会了化妆，有时候年纪很小的孩子就和成年人差不多高了，真的是很难分辨啊——如果下次还能遇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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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原靖彦离开后不久，公交站边的座椅上，小麦肤色的运动系少女的形象开始发生变化。

　　强制改变光波频率的电磁异能效果被撤销后，小麦色的皮肤重新变得白皙，乌黑的头发变回了柔和的茶色；随着略微扭曲的光路恢复正常，看起来略微吊起的眼角也恢复成了更自然的弧度。

　　她最后将束成单马尾的头发解开，重新成为披散的齐颈短碎发，再用发卡将右侧额前的发丝别起。如果箭原靖彦这时再来看的话，或许就会发现她真实的相貌竟然和研究项目中涉及的实验标靶「御坂妹妹」一模一样。

　　而御坂美琴拿出裤兜里的全新U盘，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

　　几天前，她从废弃实验室的文件里找到了副产品再利用草案，看到其中将残余的御坂妹妹用于军事实验的部分企划之后，心里一直放不下。虽然她知道这只是草案，或许并没有被实行，但是仅仅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让她觉得痛苦。

　　所以她最终还是决定好好调查一番。

　　可惜的是，御坂妹妹报给她的神秘代码只是项目的内部代号，御坂美琴在网络上搜索许久都没有头绪，直到她最后逐个侵入到各武器研发部门的内网，才找到这个项目的具体信息所在。

　　而她在试图获得项目文件的时候遇到了额外的困难。

　　虽然电磁异能带给她无与伦比的黑客能力，能够随意修改寄存器更改指令行地址、修改电位篡改数据，找到服务器中的文件并拷贝下来并不算艰难。但是正如之前所说，计算机中有些部分依然是她也难以破解的——比如加密，因为破解现代加密算法的本质是往往是解决一个极度困难且目前没有高效解法的数学问题。

　　她虽然获得了文件，但是文件全部经过加密，而服务器内部使用了类似SRP protocol的机制，本身不存储密钥，所以她实际上拿到的是一串看起来和乱码无异的数据。

　　如果强行攻破加解密算法是唯一的途径，那么似乎她只能求助于【矩子】——不过事情总是有办法的。她或许很难再加密算法里找到漏洞，但是使用密钥的人，总还是有漏洞的。

　　能够解锁文件的真正密钥都是以硬件方式存放在高权限员工的特制手环里，而她就需要手环里的密钥和手动输入的密码拼在一起才能够解密整个文件。

　　可惜的是，这个手环是专门为涉密人员设计配备，哪怕睡觉也不会离身，一旦离开对应员工手腕或者对应员工身体出现问题都会触发警报。手环包括部分机械结构用来应对电磁系能力者，即便是身为世界上最强的电磁系能力者之一的御坂美琴，也需要保持极近距离接触一段时间，才有把握记录下全部的机械结构以便后续破解获取里面的电子信息；而按照御坂美琴调取过往监控查看的结果，几名拥有权限者生活都极度规律，研究所和住所两点一线，上下班都是内部班车，研究所和家属区都有保安巡逻，乍一看并不好接近——强闯也不是不行，但是她还是想先试试更隐蔽的方法。

　　所以就有了御坂美琴之前的举措。

　　御坂美琴通过邮递的包裹发现了箭原靖彦的喜好和XP，然后就随便用这个相当潦草的钓鱼方案尝试了一下，最后计划却进行得非常顺利。

　　御坂美琴通过改变光的频率，改变了对方眼中自己的肤色，同时将五官的细节按照本子里的形象做了微调；虽然这种改变幅度非常小，但是再加上扎起来的发型和运动系少女的打扮，已经和原本的样貌有了足够的区别。

　　在被搀扶的过程中，她移动的步幅都是算好的，如果破解拷贝手环信息比较慢，她就准备说脚腕疼痛要求走慢一点，如果破解顺利，就能够走快一些。就在这个过程中，她拿到了足够获取手环内部密钥的全部信息。

　　需要箭原靖彦手动输入的部分密钥她还不清楚，她也没有食蜂操祈读心的能力，但是她也无意寻求食蜂的帮助——人能够记忆的秘密长度终究非常有限，研究所也不会让员工每次输密码都耗时良久，所以在确定手环密钥后剩余的搜索空间已经比较小了，这部分只需要遍历搜索即可。她此前已经获得了好几台超算的使用权限，最后就差把可能的密钥逐个放进去尝试就好。

　　回到宾馆后的当天晚上，她从GPU集群服务器收到了解密完成的信息，打开电脑开始翻阅这个项目相关的所有资料。

　　而随着文件逐渐向下翻，当她看到一张张血腥的照片，她的情绪也变得不再稳定。

　　噼啪！

　　雷光照亮了房间，电蛇在四周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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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一家专门做早餐的露天餐厅里，四名气质风格各不相同的女孩正围坐在一起吃着早餐，四周弥漫着烤香肠煎培根的焦香、麦片的清香和西式蛋糕煎饼与枫糖浆混合后的甜香。

　　留着褐色长发的麦野沈利以一种相当豪放的姿态仰靠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接听着手里的电话。

　　“欸，是新任务吗？”，金发碧眼的芙兰达好奇地凑过去，想要把电话里漏出来的语音听得更清楚，而麦野沈利只是随手在她额头一弹，芙兰达就捂着头嗷呜一声眼泪汪汪地缩了回去。

　　在欧洲的任务被终止之后，虽然新任的接头人声称学园都市还有着很多紧急任务需要她们立即返回处理，要求她们立即返回，但等到「道具（Item）」小队风尘仆仆地回到学园都市，却迟迟没有被安排正式的任务，反而获得了一个简短的假期——接头人给出的理由是理事会因为一些变故需要重新考虑和华夏的关系，与之相关任务也需要重新安排布置。「Item」在此期间只零星接取了一些来自第三方的雇佣工作，整体而言相当悠闲。

　　“诶——监视任务？怎么又是这种繁琐麻烦的事情啊？我们「Item」可不是为了做这种任务存在的，这种又没意思酬金又少的任务让人完全提不起干劲嘛。既然是需要我们监视的对象，那应该就是可疑的或者可能对学园都市造成威胁的，所以可以把目标直接杀掉吗......”，麦野沈利的声音听起来不情不愿。

　　电话另一边的沉稳男声则不急不火：“这次你们需要注意的目标是一名战略级能力者......”

　　“哦？”，麦野沈利提起了兴致，“Level 5吗？真是难得遇到需要稍微认真应对的对手啊。那么如果在监视过程中和目标发生摩擦，甚至带来一些其他的后果，比如失手导致对方死亡，应该也是能够接受的吧？”

　　“不，这次的目标不是学园都市的战略级能力者，对方国籍不在这里，所以杀死对方是有可能引起外交纠纷的......”

　　“我可不管这种事情”，麦野沈利对所谓的后果毫不在意，“不过，在学园都市的外籍战略级能力者总共就两人，【分子分解】已经来到这里有段时间了，那需要额外专门派人去监视的，应该就是华夏那个新晋的战略级能力者了吧？代号叫什么来着？【深空】？【星辰奏者】？”

　　如果是此前负责与麦野沈利联络的女性接头人，此时肯定已经咋咋呼呼地让她把事情搞大，然而如今电话那头平静的男声却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他已经放弃纠正麦野沈利狂放不羁的想法，却只是装作没听见一样波澜不惊地把任务的简介念完，“警戒等级是A5，所以不需要你们做多余的事情，算是轻松如意就能拿到酬金的任务......”

　　学园都市内部表示监视警戒等级的方式简单粗暴，用一个字母和一个数字来标注：字母越靠前表示目标的实力和危险性越高；数字越小代表对方对学园都市的敌意越强，暴起发难的可能性越高。

　　比如A1级就是最高级别的警戒：字母最靠前的A，代表目标是异能等级最高的战略级能力者；数字最小的1，代表对方对学园都市怀揣极强的敌意，基本不会放过任何破坏学园都市的机会。所以A1级别的警戒需要我方战略级能力者在极近距离内贴身盯防，随时准备应对目标的暴走。

　　类似的，A2级别的警戒需要派遣己方战略级能力者随行，在比较关键的地点和公众场合贴身盯防，其余时间只要保持在能够随时响应的距离范围内活动就可以；A3级别的警戒不需要贴身盯防，只要保持在响应距离内即可；A4则进一步放宽了己方负责响应的战略级能力者活动范围和响应时间。

　　A5级较为宽松，甚至不需要己方战略级能力者保持在固定区域里待机，而是额外安排的观察团队负责远程监视其行踪。只有观察团队察觉到异常，才会发出警报，然后再由负责阻拦的战略级能力阻拦和处理。而更宽松的A6、A7基本就是盟友才能够享受到的待遇了。

　　据说在阿美利嘉和东瀛因阿美利嘉的经济制裁导致关系变差以后，就连【分子裂解】也一度被提高到A5的警戒等级。

　　苏逸杨受到的警戒等级就是A5。

　　危险性A自然是因为苏逸杨是战略级能力者；5分这个较低的敌意评级是学园都市对苏逸杨的个人资料和过往履历进行了细致调查后做出的评价：

　　个人性格上，他们认为苏逸杨整体而言性格谦和，心理健康，没有任何反社会倾向或其他仇恨倾向，行事比较理性，情绪非常稳定，基本不会暴走；国家立场上，按照如今的国际形势，仍在欧美夹缝中艰难发展的华夏在努力拉拢东瀛，没有动机和学园都市交恶；而最重要的是，从个人立场角度，苏逸杨曾在学园都市平息动乱之夜的过程中提供帮助，在救援学园都市的战略级能力者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对学园都市整体态度应该被归类为亲善。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苏逸杨虽然是外来者，但他对学园都市造成严重破坏的可能性，或许还比不上理论上学园都市某些不再听理事会号令、蠢蠢欲动的暗部机关。

　　这也意味着，负责响应监视警报的麦野沈利平时什么都不用做，只有接到观察团队的警报之后才需要她出手。而如果目标一直老实本分没有可疑举动，那么她可能永远都接不到警报，等同于白拿佣金。

　　对于「Item」而言，这种轻松拿钱的事情没有任何拒绝的道理。不过出于好奇，麦野沈利再回到隶属于「Item」的豪华公寓后，还是拿来了苏逸杨相关的情报——对于这个来自异国却在学园都市完成晋升的新晋Level 5，麦野沈利还是有些感兴趣的。

　　麦野沈利作为「Item」的领袖，以她战略级能力者的战斗力去做警戒监视、清理间谍、毁灭证据、剿灭不法组织之类的工作，属实有些屈才。即便她完全不出手，「Item」当中Level 4【氮气装甲】绢旗最爱、 Level 4【能力追迹】泷壶理后、以及擅长使用爆破物战斗的芙兰达也能够处理绝大多数任务。

　　这次监视苏逸杨的任务是少有的涉及其他战略级能力者的任务，也是在「Item」里必须由她亲自参与才能起效的任务，这对于争强好胜的麦野沈利来说是一个难得的调剂。

　　她坐在豪华套件的沙发上，看着投影屏幕里的资料。这其中包括一些文字调查资料，也有一些对方使用异能的影像，不过其中很多都是不太关键的信息。

　　『学分绩点很高，课程得分基本都是A和A-.......』

　　『老师评价为比较认真的学生，但是似乎是拖延症，课程网站作业提交记录显示他总是在最后10分钟提交作业，极少数情况下还申请过作业延期......』

　　『银行卡支付记录显示，他在网络上以最低付费计划长期赞助多位涩琴MMD制作者，数月前在东京举办的Comiket购买大量成人漫画，购买的漫画来自ぷよちゃ，アヘ丸，蛹虎次郎......』

　　“这家伙怎么像滨面一样，真的有够恶心的！”，芙兰达看着屏幕上那一系列少儿不宜的漫画封面嫌弃地评价道。

　　“滨面上次也是在下载这种题材的动画，这个女孩的姿势和表情真的超奇怪。是不是这种东西对男生都是超有杀伤力的？”，穿着蓬松白色连衣裙的绢旗最爱看着其中一个封面问道。

　　“嘛，或许滨面和这家伙有共同语言也说不准？”，麦野沈利满不在乎地随口一提，“滨面！不如就由你去和他接触一下，打探一点情报，问问他的弱点什么的，也算是稍微发挥一点作用。”

　　“啊？……我知道了。”，滨面垂头丧气地答应，同时在心底暗自吐槽，什么叫‘也算是稍微发挥一点作用’啊？难道之前自己端茶倒水当司机连‘稍微发挥一点作用’都不算吗？而且谁会轻易告诉别人自己的弱点啊？虽然我曾是统帅上百个无能力者的头目，但你们未免太高看我的蛊惑能力了......

　　不过周围的四名少女暂时都没有管陷入苦恼的滨面，因为资料已经翻阅到了视频地部分。首先是苏逸杨晋升之前的一些战斗记录，然后就是最关键的、苏逸杨在战略级能力者的异能等级测试时的记录和学园都市动乱中的表现。

　　看着影像里Level 3和Level 4时期苏逸杨的表现，麦野沈利靠在沙发靠背上大大咧咧地评价道：

　　“这家伙晋升之前的表现还算及格，但也没有什么亮点......哦，他还是华夏战略级能力者第一位的同学......”

　　然后资料播放到苏逸杨测试时挪移山体的画面。

　　“搬起整座山......看起来不弱嘛......”

　　再之后，是苏逸杨黑洞撕裂整个测试场地摧毁所有标靶的画面，以及以及学园都市动乱夜晚中，引力波动震碎天空，将无数直升机和空天母舰化作火球的场景。

　　麦野沈利的表情已经稍微严肃起来。

　　“......有点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