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寄生与潜伏

有经验的调查专员们都清楚，很多看似诡异现象背后的真实情况往往并不神秘，甚至有时非常简单——

　　比如在有异能的世界里，看似扑朔迷离的密室杀人案，相比较于利用种种巧妙的手法，更可能是罪犯简单粗暴地使用穿墙异能或者空间传送异能作案；同理，他们认为自己在调查中发现的诡异背后，真相或许也并不复杂。

　　出现诡异现象的两张照片都是通过不那么直接的方式收集到的，能够得到这两张照片并发现其中异常都有巧合因素。

　　这意味着这两张照片反而很可能是蕴含着真实有效信息的——虽然不排除是有人故意往错误的方向引导调查团，但是这样的误导手法很复杂、指向性很模糊、可靠性比较差；调查团讨论后认为更大概率是其他的照片有一些问题。

　　于是他们开始了更加深入的信息收集，很快发现了更多的疑点，最终发掘出了一个非常简单但一直未被察觉的......

　　【寄生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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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能者是人类文明在过去三十年中最重要的发现。但是异能的开发训练需要充足的技术储备和严谨的开发流程，各项设施耗材都遵循工业生产的基本规律——规模越大，就能够进行越细致的分工、进行越多的批量化处理，最后平摊到每个个体身上的成本就会越低。

　　异能开发还有一个额外的特殊之处：那就是觉醒异能的类别并不可控，所以当选取一批孩童进行异能开发后，只能得到五花八门的异能者；而根据异能不同，继续培养需要的技术、药物和训练器材又各不相同。如果给每人都私人定制显然会极大增加培养成本。因此只有当参与异能开发的人口基数足够大，不同异能分类的路径上才会涌现足够多拥有类似异能的人，包括仪器、场地、训练器材等各种资源的复用率才足够高，相应的研究成本才能够真正得到均摊。

　　因此，异能开发的相关产业基本都被技术储备雄厚、人口资源丰富的国家机构或者与国家机构合作的大型组织所垄断。

　　很多小型国家和组织想要获得属于自己的异能者，其中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在人才市场上招揽和雇佣那些大国培养的异能者，但是这种雇佣关系往往被认为不够可靠，为赚取钱财而来的异能者是无法被完全信赖的；可是如果想要自己培养，他们又往往缺乏足够的资源、技术和人才储备，即便条件全部满足，如果培养规模太小也会因为资源利用率不够高导致此举并不划算。

　　结果就是小国和名声良好的小型组织倾向于联系关系比较友好的大国或者跨国机构，签订公派留学深造合约，派遣少量身家清白且忠于国家的青少年前往技术储备足够的大国，借助对方成熟且高效的异能培养体系代为进行异能开发与培养，等到异能开发培养完成后，再让这批异能者回归祖国效力。

　　然而还有一些性质特殊的国家和组织，他们或是在国际社会中声名狼藉，没有大国愿意签署合约帮忙进行异能开发，又或是出于种种原因不愿意与大国合作。这个时候，有些组织就选择以非法移民“借鸡生蛋”的方式来培养异能者：

　　像是华夏、阿美利嘉这样的大国，每年都会有百万量级的适龄少年被选拔进入异能培养计划；虽然这些孩童都会进行适度背景调查，但是百万级别的数量使得背景调查很难做到毫无疏漏。

　　境外的不法组织会通过贿赂、威胁官员、或者在关键部门安插间谍等方式让自己派遣的孩童变成大国的公民，选拔进入异能培养计划，然后顺理成章地接受大国的异能开发与培养。

　　为了应付背景调查，这些组织往往会对潜伏者身份背景进行细致的伪装，有时还会派遣异能者直接对进行背景调查的工作人员出手，一切都是为了潜伏地种子能够顺利在庞大的异能开发计划中顺利寄生。

　　于书婉，就是这样一位被安插的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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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于书婉于三十六年前出生于河内省西北部的小镇。

　　她有着美满的家庭，顺利成长到大约十岁，但是却在异能开发项目遴选前夕被悄无声息地抹杀；一个和她同龄且体态相似的女孩子顶替了她的身份。按照推断，随行应该还有一位非常成熟老练的心理系能力者跟随背景调查的工作人员全程参与了走访，干扰了背景调查的过程，并且改写了所有参与调查的相关人员的记忆。

　　这一年正赶上华夏的异能开发计划进行大规模扩招，这段时间里因为扩招速度过快，全流程的工作人员都出现短缺，很多时候都不得不派遣经验和能力不足的新人参与重要工作，出现疏漏在所难免，导致了不少乱象。冒名顶替的于书婉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借助心理系能力者的庇护得以蒙混过关。

　　随后，她进入燕京的寄宿制学校参与封闭式异能开发，这段时间里她不需要和原本的同学亲人见面，也并不容易露馅；等到她完成第一阶段异能觉醒，性格和作风的差异便都可以推脱于境遇的变化、年龄的成长、以及异能开发的副作用——

　　这段时期的异能开发技术还不够稳定，少数情况下对大脑的过度刺激会影响孩童的短期情绪状态，不排除造成长期的性格偏移的可能性。

　　随着她觉醒稀有的精神系异能并且展现出出众的异能天赋，开始受到华夏学校越来越高的重视，背后的组织或许认为她或许能够成为出色的卧底，她的精神系异能有助于引渡更多来自家乡的潜伏者寄生于华夏接受异能开发，于是后期可能又加强了身份掩盖，包括对各种文件和照片做细致的二次筛查与替换等等。

　　调查组推测，两张发现异常的照片就是照片和文件替换行动中的漏网之鱼——一张被掩藏在杂物间最深处被饮料的残余黏在了铁柜子底部；一张是校长的亲戚所摄，替换者甚至未必知道曾经有这么一张留有破绽的照片，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标语脱落时间的估测有了差错。

　　于是这两张照片就成为了仅存的真实历史记录。

　　第一张照片中那个“不存在的女孩”，应该才是真正的、已经死去的于书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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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完整的报告书太长，苏逸杨略过了中间繁琐的调查细节，直接跳到了结论部分。

　　调查组给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顶替于书婉身份的间谍有可能不是普通的间谍，而是【幽魂】本尊；甚至这位敌对的战略级能力者很可能就是通过华夏自己的异能者培养计划成长起来的，死亡现场遗留的于书婉尸体则是她本人的克隆体。

　　根据【沙暴】透露的消息，【幽魂】拥有非常特殊的意识分裂能力。她似乎可以让意识体随意分散和聚合，经过拆分后似乎异能强度也能够随着主体意识的转移而改变，据此便可以调整体内的AIM场强度。这也是她此前在南美的苏丽格里事变中能够试图袭击阿斯科特的基础。

　　战略级能力者想要快速判断敌人实力是否和自己同级，有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那就是尝试在对方体内释放非常微弱的异能。这种试探的关键就是借此感受对方体内的AIM场强度，如果感觉对方体内的AIM强大到能够严重削弱自己的异能效果，那就意味着对方和自己同级。

　　外貌和异能表现都能够伪装，但是AIM场很难骗人。

　　阿斯科特在苏丽格里时就是过于相信AIM场的效果，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附身于士兵的【幽魂】；好在对方也奈何不得他，因为他看似是本体出场，实际也只是利用操纵硅化合物的能力捏了一个极度逼真的硅胶娃娃躯体而已。

　　无论如何，既然【幽魂】能够能够通过意识拆分的形式来维持较低的AIM场强度，意味着她能够避开仪器的检测和其他战略级能力者的探测，完美地伪装成普通Level 4，隐藏自己晋升战略级能力者的事实。

　　如果【幽魂】长期潜伏在【神笔】身边并且得到一定程度的信任，那么她刚刚晋升不久就能够成功刺杀老牌战略级能力者【神笔】也就不那么让人意外了。

　　调查团队在分析刺杀过程时提及了三个可能对刺杀过程产生影响的重要因素。

　　其一是，【神笔】骆英接受异能开发的时间非常早，技术还处于中期发展阶段，他签署了特殊协议进行了有冒险性质、偏激进的异能开发流程。虽然顺利成长为战略级能力者，但是年轻时服用药物副作用和过量电流刺激终究留下了少许后遗症，并不严重，但是需要按期治疗吃药来确保健康。

　　【幽魂】或许是忌惮于“应激而发”的异能效果以及获取毒物的风险，没有选择在药物中下毒，而是疑似控制药剂师因‘失误’调整了药物的配比，使得原本就有一定催眠和镇定效果的药物效果发生变化，让他更容易进入浅度沉眠，在沉眠中保持大脑的部分活跃，并且因少量激素效果变得更容易触发恐惧焦躁等负面的情绪。

　　其二则是异能本身的破绽——【神笔】骆英的异能以神笔马良的传说命名，使用时凭空造物的效果有些类似“心想事成”。而按照他早期训练时的笔记所记录，他在异能开发的早期需要通过在脑海中幻想物质和结构突然出现的景象来引导异能的释放。

　　这种以想象来辅助异能释放的做法是有潜在风险的，因为它有机会在梦中被以相似的方式引导。

　　如果在噩梦中他梦到自己被什么物质刺穿，而该想象又在战略级精神系能力者引导下以类似梦游的效果错误地引动了实际上的异能发动，最后很可能导致在梦境中被噩梦里想象出的物质具现并刺穿，也就构成了【神笔】的直接死亡原因。

　　其三则是类似幻想御手的精神网络。

　　按照对学园都市此前动荡之夜中遗留痕迹和器材推断，该组织虽然窃取了木山春生的研究结果，但是他们自己早就进行了类似的研究，最终的精神网络其实也是两类技术各取所长的结合。

　　有理由相信，早在【幽魂】进行刺杀时，他就用类似的精神网络加持强化过自己的异能，来帮助她完成对【神笔】梦境的入侵和干涉。

　　正是在这些条件的辅助下，她才能够在刚晋升Lv. 5战略级能力者后就顺利击杀老牌战略级能力者【神笔/织梦者】骆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