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前狼后虎

　　超电磁炮打出的只是一枚小小的硬币。

　　但是当泛着金属光泽的人影被这硬币打出的纤细流光击中，他却像是被百公里时速的火车正面撞到一样，以比来时快得多的速度倒退着被轰飞出去。

　　他的双腿在地面犁出短促的沟壑，却没能阻碍狂暴的动能将它掀翻，人影在半空高速翻转着，像是炮弹一样被打进了远处建筑物内部，撞出狰狞丑陋的大洞，摧枯泣朽地撞毁了内部支撑结构，又从另一边穿出，这样连续数次后，才在一片建筑物坍塌的震荡后安静下来。

　　穿着学园都市制服的少女站在那里，茶色短发飞扬，白皙的皮肤上电流欢快地跳跃着，散放着耀眼的蓝芒。她的手还保持着抛掷硬币的姿势，空气被高速摩擦后残留的烟雾还未散尽，浅褐色的制服短裙被风撩起，露出让人感到索然无味的安全裤。

　　食蜂操祈有些脱力般坐在地上，柔和的清风拂过面庞，她感觉仿若新生。

　　“......谢谢。”，食蜂操祈仰起脸，星光闪烁的眸子看向御坂美琴。因为刚刚从鬼门关上迈回来，食蜂操祈的心态和平时大不相同，相较于往常的活泼轻佻，此时她竟然难得显得平静而恬淡。

　　这种目光甚至让御坂美琴觉得有点不适应，稍微撇开了视线：

　　“嘛，虽然其实不是专门来救你的......但是，没事就好。”

　　不过，随着御坂美琴打量此时的战场，刚刚舒缓下来的氛围再次变得沉重。

　　御坂美琴是最后才匆匆赶到，没有看清那个金属光泽的人影突进的过程，但是在这期间有三个女生被那个人随手挥刃杀死了。

　　三名数十秒前尚且青春活泼的少女，此时已经变作断裂的躯体散落在草地上，血液浸入了泥土。其中一人被连带肩膀斩首，另一人被从额角到腰腹斜着劈开，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而最后一人是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穿着长点上机学园的制服，自腹部被斩为两截。虽然有一息尚存，但脏腑已经破碎脱落，血肉模糊，已然是弥留之际。

　　具备医疗能力的异能者上前做了检查，也只是叹了口气，对其他人摇了摇头。食蜂操祈轻轻抬手，屏蔽了这个女生的痛觉感应，避免她在最后时刻继续承受痛苦。

　　御坂美琴半跪下来握住弥留之际女生的手，望向刚刚那个金属光泽人影被击飞的方向，眼神变得凛冽起来。

　　地表出现沙沙的声音，黑色的砂土正在磁力的影响下朝着御坂美琴聚集。

　　她要去确认一下那个被击飞的家伙的状态——御坂美琴的动态视力很好，所以她清晰地看到在被超电磁炮击中的瞬间，金属光泽人影的胸膛只是略微塌陷，对方应该还没死。

　　那个人皮肤的反光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金属材质，但电磁系的御坂美琴很清楚那并不是，至少在她的感知中，那种材质完全不导电，没有任何感生电荷效应。而从其坚固的程度而言，她甚至怀疑那是某种无法在自然界稳定存在的特殊材料。

　　然而，不等她出发，从远处的岔路口再次有一道人影飞速逼近。

　　这道人影的身体在行进中不断扭曲变形，看起来异能和之前的那人有相似之处。不同的地方在于此人体表呈现出灰色和褐色的粗糙质地，看起来类似于泥土和岩石，却也带着少许流体特征。随着对方靠近，聚拢在他身上的泥浆越来越多，最终化作数十股洪流朝着众人覆盖过来。

　　御坂美琴最开始想要掏出硬币，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平日里收拾周边小混混以及不法分子的经历，让多少她积累了一些针对不同异能的作战经验。此时此刻，她几乎没有经过仔细思考，就近乎本能地判断出超电磁炮对这种黏糊糊的流体效果不佳，转而准备使用其他的手段。

　　之前食蜂操祈的异能者军团和袭击者交手时，爆炸物点燃了部分建筑，还有被抛洒的可燃胶状物散落在地面上，依旧在剧烈燃烧。此时各处的火焰在电磁场影响下，猛然朝着中央集中，汇聚成一大团，炙热耀眼的光填满了视线，暂时阻断了泥浆的前路。

　　火焰本质是等离子体组成的一团电浆，里面有着大量游离的带电离子，所以它本身是能够导电的。如果将盘形电极两端放在燃烧蜡烛的两侧，火焰就会分为两股，带正电的部分和带负电的部分会分别朝着两边电极倾倒，光芒跃动间，就像蝴蝶在飞舞。

　　此时此刻，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类似现象在更宏观尺度下的表现。

　　周围可燃黏着胶状物造就的火焰被御坂美琴的电磁场牵引，火焰作为导体为雷电延展通路，而雷电则指引着火焰飘舞的方向，雷霆与烈焰相互纠缠着，构成橙与蓝交错的华丽图景。

　　泥浆被火焰笼罩猛烈灼烧后，逐渐变得坚硬脆弱，原本顺滑的流淌随之滞涩变形，紧随而至的紫色雷蛇顺着导电的火焰呈网状延展，将凝固变脆的泥龙打得寸寸碎裂，碎块迸飞。泥浆中可燃的部分在灼烧中产生浓郁的黑烟。

　　火焰爆燃后的光焰和浓烟遮挡了视线，以至于众人一时间没法看清敌人此时的状态，只能听到轰隆隆的震颤越来越响。

　　随着余波渐渐平息，在烟雾尘土的背后，之前交战被毁坏的建筑旁以及被金属光泽人影撞碎的楼房里，废墟碎石和沙土却在被无形的力量不断聚拢，组成土石的大手，骤然冲出烟雾高高抬起，遮天蔽日，毫不留情地朝着在场众人拍落下来。

　　御坂美琴立刻半跪在地上，掌心释放出电磁场引动铁砂不断汇聚，聚集成黑色的铁屑洪流，朝着砂土泥石的大手逆卷而上，却像是海浪拍击岩石般只能勉强延缓，而不能阻止大手的拍落。凝聚的铁砂洪流在岩石上撞得粉碎，重新散成细碎的黑色粉尘纷纷扬扬落下，再次被电磁场聚拢回收。

　　她还在不断从大地吸纳更多的铁砂，继续扩大磁场的强度和范围，甚至开始吸纳周围大块的金属。她本人就像是成为了一块巨大的磁铁，强制让所有的导电的物质朝着自己聚拢。

　　汽车、站牌、路灯杆被连根拔起，施工堆放的钢筋更是难以幸免，就连远处学舍之园高大的金属栅栏和金属门也在磁场下逐渐变形扭曲，最终硬生生从地面拔出，投向御坂美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