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御坂美琴vs一方通行

【学园都市，第七学区】

　　御坂美琴即将开始鏖战的时候，苏逸杨正坐在自己的车前盖上，一边靠着挡风玻璃，望着头顶的星河，一边拿手机打电话。

　　就在几分钟前，苏逸杨才刚刚将御坂美琴送到上条当麻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区域附近。他让御坂美琴率先下车去寻找当麻，自己则找地方停车——这附近都没有停车场，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SUV停在了上条当麻买书那家书店的房顶天台上。

　　他现在这通电话打给的是【矩子】——此行即将面对东瀛最强的战略级能力者，苏逸杨没有充足的信心，所以希望请他帮忙兜底。

　　矩子的异能可以跨越极远的距离，借助他和苏逸杨之间因果联系施加影响，此前苏逸杨当初机缘巧合下晋升Level 5时，就是【矩子】隔空帮助他篡改精神网络才得以促成的。所以这次他以防万一想临时和【矩子】通个气，如果真的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自己遇到生命危险的话，【矩子】还能再次隔空出手帮他们抢救一下。

　　而【矩子】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帮忙，甚至还从屏幕那头乐呵呵地鼓励道：

　　“其实你不必过于紧张，他的异能并没有听起来那么强。即便你打不过，想要全身而退也没有什么问题。就连我想要拿下你都需要费些功夫，更何况是他。”

　　苏逸杨则苦笑着摇了摇头。

　　“能避免的话还是避免打起来比较好。即便他对异能的开发做得很差，但是异能等级和类型摆在这里，【矢量操作】......哪怕他能够操作的仅仅局限于他能够理解的有方向的物理量，也已经足够棘手了。从这方面来说，引力和电磁力应该都在他异能影响范畴下，我和御坂美琴的异能都很容易遭到干扰和覆盖，甚至因此完全被克制也说不准。”

　　电话另一头的【矩子】语调变得略微严肃起来，提醒道：“说到调整‘方向’的异能，别忘了‘方向’本身是一个空间上的概念；而引力的本质却是空间和时间的扭曲。从这个角度来说，对‘方向’的操纵其实可以被囊括进你的异能范畴之内。”

　　苏逸杨听到这句话后也正色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在这种领域的探索确实是有一点头绪，但你也清楚，从理论到实践终究要跨越不小的距离，而我才刚刚晋升不到两个月，很多东西都还没有掌握得足够扎实。这次事发仓促，只能用些奇技淫巧，赶鸭子上架了......”

　　就在这时，远方一道炫目的蓝色光芒贯穿天地，照亮了苏逸杨的面庞，紧接着震荡肺腑的雷鸣滚滚而来。

　　苏逸杨跳下车前盖，“好家伙，那边好像已经打起来了，不能再聊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兜底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下次请你吃我最近二次改良后的加强版夏姬八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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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装箱堆场中，从天而降的煌煌雷霆散开成无数橡树树干般粗壮的电蟒相互连接纠缠，又不断跳跃闪烁、分裂聚合。无数不规则蓝色线条编织成光芒刺眼的电流之网，将数百米方圆全部笼罩在内，无数道电流击穿空气，汇聚成接连不断的阵阵轰鸣。

　　然而在这道宏伟奇观的雷霆之网笼罩下，导致雷鸣的空气震荡却突然遭到某种力量的抑制，那些恼人的噪音诡异地变得平息，只剩下一个慵懒的声音从中传递出来。

　　“喂喂，这雷鸣吵闹到让人脑子疼啊......这种突然偷袭的作风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不过这种威力的电流，可不是克隆体能够做到的。你应该就是「原型」吧？”

　　“虽然看起来是用雷电轰击，但是笼罩这么大范围的区域不仅仅是封锁空间吧？是想悄悄用电流电解周围空气产生毒气吗？一氧化氮、二氧化氮和臭氧什么的？啧啧，真可惜呐，这种手段我早就见识过了，该说不愧是那些克隆体的原型吗，就连想到的办法都如出一辙。”

　　一方通行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故意挑衅的意味，“嘛，如果是在这里初次遇到，或许还真会中招呢。但是可惜她们的异能太弱，笼罩的电网太小，白白浪费掉了这么好的策略。而我既然已经见识过，这招这对我可就没有效果了......”

　　“既然是你主动找到我，那再好不过。或许拿你来当作战斗练习对象的话，会更有效率吧——这段时间承蒙你的克隆体照顾，所以，我姑且还是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一方通行，请多指教。”

　　蓝色的粗壮电蛇像是失控般朝着四周激射，一道人影骤然冲破雷电之网，从中穿出。

　　蓝色的雷霆轰在他身上全部被反射弹开，化作更加细小的电弧不断分裂，或是划出扭曲的光路消散在空气中，或钻入大地里轰出凹坑；高度压缩到有小部分凝结成液态的气流在他周围环绕，强大的风压使得他所到之处飞沙走石，虽然他对气流的掌握尚显粗糙，但想来这也是他用以抵御毒气的手段之一。

　　御坂美琴在看到一方通行的瞬间手臂一挥，漂浮在高空近百个强化钢材组成的集装箱阵列便接连朝着他轰砸下去，这些集装箱每一个都有十余米长，近三米高，层层叠叠撞击之下声势惊人，让旁观者不由得想象下一刻被厚重钢铁的人碾压化作肉饼的场景——但是在两名战略级异能者的交手中，坚固结识的钢铁却像是劣质纸壳般柔软脆弱。集装箱在御坂美琴磁力束缚下，于暴力的砸落和堆叠挤压中像是挤瘪的牙膏管凹陷变形；紧接着又被一方通行那无形的伟力彻底撕碎，化作无数扭曲翻卷的铁片和四处迸溅的碎屑。

　　冲破集装箱封锁的一方通行冲天而起。

　　集装箱的轰砸似乎只是为了暂时拖延时间，御坂美琴却已经利用这段时间以黑色铁砂覆盖全身，把自己包裹成通体漆黑、有五米高的铁砂巨人——这种全表面覆盖防御是应对无形无色又无孔不入的气流攻击最有效的防御方法。

　　御坂美琴的铁砂巨人见到一方通行突冲出集装箱集群的封锁时飞速后退，漂浮在周围的上千块大大小小的钢板钢梁还有形状各异的锋利金属碎片飞旋着，朝一方通行刺去，像是一张有形的大网骤然收拢。

　　大量金属碎片刚刚靠近一方通行便调转方向重新飞向远处，少量最终击中的钢筋钢板也会在触碰到一方通行身体的瞬间被“弹开”，被某种不知而出而来的力量挤压成诡异的姿态，然后以不遵守动量守恒的方式突然改变方向，朝远处激射出去。

　　这种程度的进攻不足以对一方通行造成困扰，却多多少少阻碍了他的行动，尤其是那些密密麻麻覆盖过来的金属严重遮挡了他的视线，让他的情绪变得烦躁。

　　一方通行试图用矢量操作的能力更改这些物体受力的方向，但是却很快发现自己身陷泥潭之中。

　　御坂美琴对于物体会不断地施加不同方向的磁力，在遭到干扰后立刻取消，然后又在某一刻突然重新施加掌控，以此挑战他的反应速度；她会试图故意夹杂和自身最初意图相反的操作，如果一方通行不经思考地选择将她的操作反转，就会反而促成她的目的；除此之外，她大量尝试了用尽可能复杂的方式使用洛伦兹力，因为哪怕只是维持恒定的磁场和电流，洛伦兹力也会随着速度大小和夹角而不断变化，在更加复杂多变的复合电磁场环境下，能给一方通行不断调整方向增加额外的难度。

　　当钢板、钢梁、铁条、螺丝等形态各异的金属像是海啸般自四面八方接连不断席卷而来，想要针对不同位置、不同速度、不同受力的海量物体，在其他异能者的干扰和对抗下进行操纵，本就是非常考验异能者基本功的事情——

　　御坂美琴虽然年纪较小，却自幼进行异能战斗训练，已经是比较老练的异能使用者了，基本功相当扎实；相比之下，一方通行虽然异能类型更具潜力，但是他成长环境特殊，截止到一个多月以前都没有专门训练过异能的使用，完全是未经打磨的璞玉，哪怕经过这段时间的特训，也不足以补足基本功的差距。

　　御坂美琴的初期试探策略也很简单：

　　如果一方通行的对抗方式是改写和覆盖她的电磁场或者电磁力方向，她就会利用异能熟练度的差距在异能操作上对一方通行不断进行消耗；如果一方通行不再试图覆盖改写她的电磁力，而是转而试图操作引力、气流等进行对抗，那么她就能够将他拖进了最枯燥的角力环节。

　　这种被动的局面让一方通行相当不爽——他并不能够将袭来的物品全部提前拦截，虽然最终击打在身上也会被“反射壁”强制扭转方向弹开，但是这种物体不断被打在身上、脸上的感觉，哪怕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也带着隐约侮辱性质，这让他的烦躁感不断累积。

　　一方通行很快意识到自己和御坂美琴进行操作上的比拼是没有价值的，他彻底放弃了这方面的对抗，而是突然加速，利用自身的反射壁强硬地撞开所有的阻拦，冲出了无数金属材料的包裹，短暂地脱离了包围，然后锁定了铁砂巨人所在的位置。

　　“那来试试这招吧......”，一方通行想到了最近的部分练习成果，嘴角微微上扬。

　　下一刻，一方通行的身影消失了——确切地说，并不是真正的消失，而是以一种反常的方式在瞬间进行了快到恐怖的加速过程，看起来就像是直接跳过了加速阶段，突然获得了极高的速度，整个人的形象都被拉伸成了一段纤长的残影。

　　周遭的空气在这种急加速过程中被他周身“反射壁”所弹开形成剧烈的激波，瞬间产生的高压导致折射率变化，在扩散中形成环状的光线扭曲震荡开来；空气中的水蒸气也都凝结成液滴，聚成白色云雾状朝着周围飞速膨胀扩散。

　　在这之后，音爆的震鸣才姗姗来迟。

　　御坂美琴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一方通行即将开始冲刺的时候，她就通过观察他的准备姿态意识到不对劲，利用铁砂内部电流和凭空制造的磁场的洛伦兹力开始紧急变向——然而在下一刻，铁砂巨人以左侧肩膀到胸腹为界，整个上半身连带像是被无形的炸弹轰中般完全炸开了，瞬间过载的电流把铁砂在短短刹那加热到发红，可即便是如此强大的磁力束缚也没能将这些铁砂和金属固定在原地，依然被反射壁连带动能冲击完全打散。

　　可惜这一击没能击中御坂美琴掩藏在铁砂铠甲下的本体，那些飞散的铁砂很快重新被磁力黏合，重新把铁砂巨人填补完整。

　　一方通行出现在数百米远的后方，稍显不满地啧了一声：

　　“原来本体没有放在铁砂铠甲的正中央吗？”

　　“我还在想，你为什么故意捏出这么巨大的铁砂铠甲，明明过于巨大的体积只会成为移动时的负担，所以原来就是用来藏匿本体的吗？哪怕被摧毁了看似最关键的胸口，本体却能藏匿在铁砂巨人的腿部之类不关键的地方——这种弱小到只能赌运气的姿态倒是和你那些克隆体一模一样......”

　　“可是如果我找不到你的本体藏在哪里，整个摧毁掉不就好了？全部撕碎以后你还能躲到哪里去呢？”

　　虽然一方通行这种攻击方式显得有些简单粗暴，但确实抓住了御坂美琴在机动性上的软肋。

　　御坂美琴和麦野沈利的移动都是通过外力推动自己的身体来完成，麦野沈利是利用电子束喷射反推，御坂美琴则是以金属作为载体，用电磁力推动金属来带着自己移动。这种加速过程需要力从体表逐层传递到体内各处，所以会在体内产生应力，给内部器官带来负担。作为结果，这种加速的加速度是有极限的，即便是顶尖的宇航员最高也只能承受不到十倍的重力加速度，御坂美琴也无法超越这个极限。

　　而像苏逸杨和一方通行的移动方式却不受身体承载能力的限制。因为他们的异能可以直接让力或者加速度均匀作用于身体每个部位，没有内部应力需要传导，也就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负荷，体感上完全处于失重状态。而既然他们的加速度不必被身体承载能力限制，便天然具备远超御坂美琴的机动性，让他们能够实现速度上的压制。

　　即便如此，御坂美琴还是很快做出了应对。

　　从一方通行冲刺出百米才重新刹住的表现来看，他对于这种急加速冲刺以反射壁暴力撞击的战斗方式显然还做不到挥洒自如，所以御坂美琴开始利用洛伦兹力不断变向，连续做出复杂而难以预测的机动动作，增加他瞄准的难度；与此同时，她开始吸纳起更多的金属材料，不是作为投掷物干扰，而是单纯地用来遮蔽对手视野。

　　她还在不断改变铁砂巨人的姿态，甚至不再拘泥于操作起来最舒适的人形，而是变成长条、环形、双链球状等，等到她低空掠过收集出更多的铁砂，甚至让铁砂拆分成好多团，时而分开时而聚合，让人猜不透哪一团是本体所在。

　　一方通行则是接连两次闪烁穿插，击碎了两团铁砂。他对于这种捉迷藏嗤之以鼻：“你就这样赌我不会恰好选择击中你的本体吗？躲吧，躲吧，你又能这样赌多少次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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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御坂美琴能赌无数次。

　　因为她的本体其实并不在铁砂巨人内部，在天上和一方通行纠缠的铁砂傀儡，自始至终都是空的。

　　集装箱残骸和铁砂的掩盖下，茶色短发的少女藏匿其中。

　　她最初选择使用上百个集装箱对突破电流网络的一方通行进行轰砸，最关键的效果甚至不是拖延时间，而是利用一方通行被掩埋的短暂空当和视线被遮蔽的时间完成金蝉脱壳。等一方通行冲破金属板材的封锁撕碎堆叠的集装箱冲出来，漂浮在御坂美琴原本位置的就只是空壳的铁砂傀儡而已。

　　看起来她是将自身覆盖上铁砂防御隐形的气刃，实际上真正的御坂美琴已经借机悄然替换，随着集装箱的下落躲进了稍远处的金属残骸中，只是远程操纵傀儡继续和一方通行战斗。

　　所以一方通行接连斩破铁砂傀儡的数个部位都没能伤到御坂美琴的本体当然也不是因为御坂美琴运气好，每次都躲在没被斩中的位置，而是她根本就不在铁砂傀儡里面。

　　因为铁砂傀儡里面没有人，所以加速其实并不会受到限制，御坂美琴之所以让铁砂巨人表现出被速度压制的状态，也完全是为了不暴露铁砂傀儡内部根本没有人的事实。

　　如果一方通行足够机敏，或许会意识到铁砂傀儡只在固定区域的低空活动，躲避过程中也只是带着他不断绕圈，这其实是因为铁砂傀儡不能距离御坂美琴的本体太远，否则电磁异能隔着太远距离操纵会出问题——可惜他性格轻浮、情绪急躁，没有足够的耐心和足够敏锐的观察力来察觉到这部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