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群星，我的归宿

【注1: 标题致敬科幻小说《群星，我的归宿》，本章有部分段落描写摘自这篇小说和大卫·布林的《陶偶》】

　　地面在短暂的时间里隆起、然后被狂暴的能量撕碎，土石碎块和钢筋水泥地基的残骸被冲击力高高地抛飞出去。

　　经受过爆炸后的地下仓库就好像是一团木头、石块和金属糅合而成的阻塞体遭受了某种怪物巨爪的剧烈搅拌。熔化的铜水从裂口中流淌下来，顺着燃烧的木头、碎石、破碎的玻璃缓慢地往下滑。铜水在流淌的时候几乎不太发光，但是在它注入的地方却泼溅出炫目的白色热金属的液滴。

　　在木头的乱阵下面，张开了一条黑色的裂口，被混乱纠结的石块、横梁、管道、电线塞满了。火苗在多个区域燃烧着，断裂破损的仪器上时而闪烁一道道电弧。

　　苏逸杨身边，原本束缚他的舱室已经四分五裂，变成了破碎的残骸和扭曲的铁片。好在在泄露的能量爆发时，所有冲击力都是以他为中心向外喷发的，作为起始点的本人毫发无损。

　　然而他的处境并不安全。如果从爆炸产生的缝隙中向下俯瞰，他身陷在弯曲的横梁、石块、管子、金属和电线构成的错综复杂的迷宫里，上方一条吼叫着的炽热光流和周围间歇性的火焰把他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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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憾的是，网络的能流倒灌并没有因为这次不成功的切断而终止，就像是被切断的导线，只要电压足够大，电流依旧能强行击穿空气维持电路的相连。只是因为链接途径被破坏，苏逸杨此时要承受时而平静时而汹涌，比之前更加不稳定的能流灌注。

　　【升格(Grade Lift)】网络有部分改造自【幻想御手(Level Upper)】的结构，同样借助了共感的刺激来辅助异能强度的晋升。当初实验体2号巴尔扎尼身上的五感过载现象，此时也同样出现在苏逸杨身上，甚至更加严重。

　　苏逸杨的感官变得超乎寻常的敏锐，又因为过度的刺激出现了错位。

　　极远处的声音像图像一样向他涌来，就像奇特形态的光线。他“看到”了文字被用生动的韵律大喊出来的样子：

　　“爆炸了——爆炸了——爆炸了

　　爆炸了——爆炸了——爆炸了

　　爆炸了——爆炸了——爆炸了

　　爆炸了——爆炸了——爆炸了

　　爆炸了——爆炸了——爆炸了”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

　　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

　　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

　　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

　　充满力量感的呐喊在他的视网膜里形成棋盘式的文字点阵不断闪烁，而音调更有变化的低鸣则排列成飘来飘去、不断扭曲变形的诡异图案。

　　物质的移动对于他如同声音——他听到了火焰的扭曲缠绕，他听到了打旋的烟，他听到了闪烁、嘲弄人的阴影……都用古怪的口音在震耳欲聋地说话。

　　“布汝格呀汝哇杰美克因？”下水管破裂后迸溅出的细流问。

　　“啊西呀。瑞特克特地特米吉德。”飞快的阴影回答。

　　“哦呼呼。啊哈哈。嘿依依。体依依。哦哦哦。啊哈哈哈。”积水里的波纹高声叫嚣。

　　就连引燃的火苗都吼叫着对他的耳朵胡言乱语。

　　“玛他积四特吗那！”他们咆哮，“安倍特拉今斯特因干则里丝伏四庭拉丝特不拉格！”

　　色彩对于他来说是痛苦——热，冷，压力，无法忍耐的高原反应和深水压力，极高的加速度和要把人按碎的挤榨感。

　　触觉对于他来说是味道——木头的触感在他口中是苦的，带着粉，金属则是咸的。他的手指感觉到石头的味道是酸甜的，水泥的感觉让他的味蕾觉得像是糖分过高的糕饼。

　　气味是触感——火烫的石头闻上去像轻拂在脸上的天鹅绒；烟雾像粗糙的苏格兰呢摩擦在脸上，几乎接近湿帆布；熔化的金属闻上去像心脏受到重击；而仪器燃烧爆炸的电离作用使空气中弥漫着臭氧，闻上去就像水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流。

　　他没有瞎，没有聋，没有失去感知。感觉依然能抵达他这里，只是经过了过载神经系统的扭曲和过滤。在【幻想御手Level Upper】的作用下，感官从客观世界接受了信息，然后依靠大脑转换为具体的感受，但是这些信息被混淆了，导致他无时无刻不在被感知障碍所折磨。

　　于是，在苏逸杨身上，声音以视像方式出现，动作被鉴定为声音，色彩变成了感官的痛觉，触觉成了味道，而气味则变成触感。他不仅被陷在半坍塌地下仓库里，他还被他自己万花筒式的交叉感官信号所困。

　　他痛苦地喘息着。炎热的味道就像南瓜，而焦糊味然他觉得像是粗粝的砂纸在他的背上摩擦。

　　『我需要趁着自己还清醒，赶紧从这里出去......』，苏逸杨想着，『哪怕这里没有坍塌，我也可能会被闷死。』

　　他试图制造引力场把自己托起，但是【升格】网络的干扰以及梦境星空的剧烈变化也干扰了异能的使用，平时温顺稳定的引力投影此时显得变化多端而难以捉摸，他最终只制造出一股引力乱流，周围的铁皮和石块被混乱的引力场卷起来随意地飞甩着，叮叮当当敲打在周围背撕裂的铁皮上，甚至险些伤到了他自己。

　　“个咯吗哈副如地你四地可咯摸哈吗跟森！”铁条的飞旋在他的耳边大吼。

　　“米一哈提几四如特可如那赶但是副里摸可克。”他视觉捕捉到的岩石移动在吼叫着。

　　“啊哈！哦呼！吗几提挪拖卡卡，”摇曳不定的光和影回答。

　　“哦哦哦哦哦哦哦？簌簌簌簌簌？奴奴奴奴奴。啊啊啊啊啊啊啊！”被引力惊扰而起的残骸和垃圾旋转着喃喃自语，苏逸杨口中的南瓜味道开始变得愈发难以忍受。

　　断裂的输电线上电火花的噼啪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

　　放｜｜｜｜放｜｜｜｜放

　　｜射｜｜｜射｜｜｜射｜

　　｜｜状｜｜状｜｜状｜｜

　　｜｜｜的｜的｜的｜｜｜

　　｜｜｜｜图图图｜｜｜｜

　　放射状的图案图的状射放

　　｜｜｜｜图图图｜｜｜｜

　　｜｜｜的｜的｜的｜｜｜

　　｜｜状｜｜状｜｜状｜｜

　　｜射｜｜｜射｜｜｜射｜

　　放｜｜｜｜放｜｜｜｜放

　　从更遥远的地方

　　——————传——

　　—————来———

　　————一—叫—就

　　———声—尖—像—

　　——————是——

　　—————道———

　　—————锯———

　　————齿—形——

　　—————的

　　————闪

　　———电

　　远处的房间彻底坍塌了，轰隆隆的震鸣在他的眼睛里化作大片耀眼的红色光芒，照得他短暂失明，但是他依然不能停下。

　　他绕过深水压力、酸痛感和眩晕感最强烈的位置，那些是燃烧的火焰；避过骚弄的麻痒，那应该是某种汽化的化学物质；他躲开偶然出现的响亮的阴影，那是坠落的砖石；他朝代表着安定和静止的低沉嗡鸣不断曲折前进，最终摸到一片酸辣中带着咸鲜的味道，那是裸露的钢筋带来的质感。

　　苏逸杨想要试着能不能爬上去，但是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恍惚。

　　梦境星空的图景又开始在他脑海里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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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不知何处的星空里，凭空生成的气体云团增加了这片星空内的总质量，导致原本在逐渐膨胀扩散的整片星空正在引力的影响下开始收缩。

　　宇宙变得非常炽热而又稠密，收缩越来越快。

　　在坍缩过程中，星系开始彼此并合，恒星和黑洞间碰撞频繁，相互撕扯吞噬，又肆意地将多余的能量喷发出去。随着宇宙温度逐渐上升到4000开，电子开始从原子中游离出来；温度达到几百万度时，中子和质子也随之从原子核中挣脱出来。

　　就像是最初的反演，这片时空的密度和温度都在随着收缩而急剧升高，像是一锅热汤。最终一切物质和辐射极其迅速地被吞进一个密度无限高、空间无限小的区域，收拢于一个极度细微，没有上下左右，也没有过去未来的，孤独的点。

　　彻底的、 完全的静谧降临了。

　　苏逸杨的思绪仿佛也随之冻结，毫无变化的静止甚至让人无从判断时间的流逝。

　　仿佛只度过了一个刹那，又好像已经经历了永恒，但就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孤独的点颤动了。

　　下一刻，惊天动地的爆炸随之发生——时间空间猛地扩展开来，炙热而浓稠的等离子原始热汤随着扩张逐渐冷却，正反物质不对称性生成、基本粒子获得质量、轻元素核合成……一切的演化都将从此刻起再次开始，而原初黑洞也就在这锅特殊的“原始宇宙热汤”中诞生。

　　在宇宙学一级相变过程中，作为真空背景的标量场发生了改变。就像希格斯场有特殊的势能形状导致其在与标准粒子相互作用时赋予了基本粒子质量，宇宙从旧真空衰变到新真空伴随着包括希格斯场的其他基本标量场的相变，具体表现为真空泡的逐渐凝结和扩张，以及质量的赋予。

　　随着相变的进行，新真空所占的空间越来越大，粒子被困在旧的真空里。由于粒子与反粒子数量的不一致，导致彼此湮灭后残留了部分多余的粒子和反粒子。随着真空泡的扩张和残余空间的缩小，旧真空里费米子的简并压强逐渐增加并与真空压强相抗衡，最终形成了致密的小球——那是名为费米球的宇宙孤子解。

　　致密的费米球最终在汤川力的影响下，被进一步压缩在一起，最终，成为微型的黑洞。

　　早期宇宙稀薄却均匀的物质为这样的黑洞成长提供了绝佳的环境，远高于8000开尔文的温度下，原子保持电离状态，几乎没有与原子相关的电子充当光子陷阱，辐射压力的影响被减弱到物质更容易落入黑洞事件视界的程度。

　　随着周边迷你光晕的合并，炽热的重子物质凝聚成更加肥而厚的吸积盘，或许甚至应该称之为吸积球，这种宽厚的物质分布提供了更加稳定丰沛的原始物质来源。伴随着微型黑洞的快速稳定扩张与彼此合并，数个超巨型黑洞正在被聚拢、孕育、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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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风了。

　　光被折射，又拉伸了频率，让天空中如同水面一般形成一圈圈的波纹荡漾开来，瞬间蔓延及视线最远处的远方。

　　从废弃的仓库开始呈锥形向上扩展开去，亿万立方米的空气都被急速压缩，拉伸，再压缩，再拉伸，猛烈而高频率的起伏汇聚成浮世震鸣，覆盖笼罩整座城市的上空，朝着无尽远处源源不断地扩散开去。

　　清朗的深黑夜空中繁星点缀，皎洁的月光照耀着绵软而飘逸的云，高空中悬停的是作为演习指挥台的小型航天母舰，更下方则是来往的直升机，还有细小却集结成群的无人机，地面上偶尔亮起的火焰与激光线扫过长空——这一切的一切，便如同海啸降临时的水面倒影，所有的图像都以一种癫狂的方式被撕扯成怪异扭曲的样子。

　　无数惬意漂浮的云朵被瞬间搅成细小的絮状碎片，而上百架大大小小漂浮于城市上空的直升机以及难以尽数的无人机群，一如主使者那美丽而脆弱的梦想，像是巨浪下的沙堡，又似是崩溃的海市蜃楼一般，悄然坍塌瓦解。

　　紧接着，航天母舰核熔炉爆炸的火焰席卷了天空，无尽的光与热将黑夜变成了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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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逸杨的意识扩展开来，像是一道驻波在仓库废墟里停滞，然后渐渐失去束缚般游荡到了更远的角落。

　　他越过一个个灵魂的聚落，那是沉眠的市民；更多的生命在彼此追逐，甚至伴随着少数灵魂的陨灭，那是尚未结束的战斗与厮杀；他的意识掠过学园都市的高空，第一次从宏观角度模糊地感受到了笼罩着整座学园都市，甚至延伸到东京都的外围那庞大却正逐渐失衡的【升格】网络；意识擦过某栋高楼的时候，他还感受到了某团紧密却呆滞的特殊局域网络，在它旁边还有着一团耀眼的灵魂。

　　食蜂操祈？

　　苏逸杨的意识没有机会停下，他的意识在继续扩张。

　　顺着【升格】网络的连接，他找到了一团充满杂质的坚硬意识体。这团意识体似乎占据了相当庞大的能量，在能量的挥霍下无数碎石和泥土被从地面吸纳而起。地脉就像波浪一样涌动，那些或高或矮的房屋就像是巨兽身上的苔藓，而道路与桥梁则像是肌肤上的花纹。

　　但是苏逸杨发出无声的叹息，这些举措只是这庞然大物最后的负隅顽抗。苏逸杨能够感受到，最早由【升格网络】灌注给它的精神能量，此时正在逐渐从坚硬意识体内部开始顺着【升格】网络被逐渐剥夺，声势浩大的动作只是它最后的残响。

　　在那泥石混合体身边，金属结构的巨型生物像是察觉到了对方掩盖着的虚弱和迟滞，将几乎三分之一的金属全部汇集到手臂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椭球，整个拳头都被环形的电流所围绕，紧接着这一大团金属都被强烈的电磁场加速轰飞出去

　　伴随着空气被挤压的剧烈轰鸣和震耳欲聋的持续碰撞，岩石集合体中央被完全击穿了，破碎的边缘带着因为摩擦和电流加热导致出现融化的痕迹，无数碎石和土块被余波冲飞，像是火山喷发般朝着四面八方散落。

　　苏逸杨的意识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继续顺着升格网络延伸，越过学园都市边界，飞过繁华热闹的东京都上空，飞越热闹的夜场酒吧，飞越灯火通明的公司，飞越跨越其下一团团或紧密或稀疏、或活跃或压抑的灵魂聚落。

　　他的意识飞出两千公里来到大海，不远处就是玛琳·欧西莉亚号油轮，这里蕴藏着密集的沉寂灵魂，也是【升格】网络重要的能源供应源头之一。

　　此时此刻，油轮内部的无数金属容器阵列里，原本代表安全和正常的绿色指示灯组成的整齐点阵已经被其他颜色所感染，代表异常和警告的黄色灯光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不断闪烁着，越来越多的容器在逐渐变为死寂的红色。

　　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在步履匆匆地操作者仪器，指挥者的语气越来越暴躁，整座舰桥都弥漫着压抑而绝望的氛围。

　　苏逸杨的意识却没有兴趣在这里多做停留，而是转头扎进阳光永远照耀不到的深海，下沉到海底的深沟——那是头足类动物的住所，其中有些拥有接近油轮的长度，散发出高度智慧的气息。

　　这是巨型乌贼的世界。

　　他看着乌贼们乘坐以括约肌驱动的“水中喷气机”遨游，用吸盘来在这水下世界自由活动。他看着这些庞然大物进食，追逐，交配和产卵，它们用自己特有的逻辑竞争，用身侧闪动的复杂色彩来表达想法。

　　当死神从地狱到来，降临在它们眼前时，它们也会颤抖和敬畏。在那个短暂的瞬间，在拼命的逃亡中，它们会紧握，珍视某种类似希望的东西——然后，恶魔降临。它庞大，黑暗，吞噬一切。刺耳的声音传入乌贼体内，麻搏了身躯，也让勇气化为乌有！它会张开那精巧有力的下颚，咬开乌贼们的身体，白色獠牙上挂着乌贼那发出生物荧光的血肉，将其拖向上方……

　　紧接着吸引苏逸杨的是乌贼的猎捕者。

　　抹香鲸从无光的深渊归来，新鲜的头足类动物满足了它的食欲。如今，它们聚集在舒适的浪尖上，呼吸，泼洒水花。占据它们大脑的是寻求食物和成功繁殖的本能，但时不时的，十几头这种生物会聚集起来，触碰彼此宽大的额头。

　　额头后面是一座蜡色物质的小山，比其他任何器官都大，它像潮湿的陶土一样具有可塑性，能反射奇异的声音。它使这些深渊猎手能够发出某种音波，找到并震慑隐身于纯粹黑暗中的猎物。对它们而言，塑造声音相当于乌贼变换身体的颜色，或人类用语法连接字词。它们用这种方式对话，合作，欺骗，沉思，或是一如果其他手段全都无效的话——祷告。

　　抹香鲸聚集成一圈，向外甩打着尾巴，犹如一朵花瓣整齐的花。它们额头相触，用这种许久以前就在生存竞赛中学会的能力，交换着复杂的音波形态/影像/表意文字。蕴意凝结在那块蜡似的大脑里，如蛛网般精致，如雪花般独特，又如生态体系那般繁多。

　　苏逸杨在这里漫无目的飘游时，原本支撑和束缚他的【升格】网络已经被汲取得逐渐枯竭，不再能够限制他意识的轨迹。于是他的意识终于开始向更远处坍缩，旋转着穿过凭空创造出的光轴，沿着那条它临时编出的路线加快了速度。

　　在闪光中，苏逸杨穿越了浩如烟海的星辰。庞然巨物般的一团团明亮光点在他身边匆匆掠过，吞噬了空无，仿佛它从未存在。度量本身成了苏逸杨意识巨波的一个组成部分，成了它旅行中的伙伴，而非障碍。

　　他甚至不再保持保持连续，而是开始跨越距离，随机闪烁着跳转时空。

　　他以个人的意志催动异能将他置身其间的超现在投影进入现实。于是，原本随机的目的明确了……

　　现在：猎户座的瑞杰尔，燃烧着蓝白色的光，距离地球五百四十光年，比太阳亮一万倍，像一个能量的大汽锅，周围环绕着二十七颗巨大的行星……苏逸杨悬挂着，和宏大而不可思议的宿命面面相对，他感觉自己像鳃类动物第一次跳出大海，在太古时代的海滩上喘不过气来。

　　现在：天琴座的维加星，距离地球二十六光年，它燃烧着比瑞杰尔更蓝的光，没有卫星，但是围绕着一群燃烧的彗星，它们气态的尾巴闪烁着越过蓝黑色的苍穹……

　　苏逸杨以不断增长的自信和信念推动自己穿越宇宙时间，然后再一次地，他变超现在为现在：

　　卡努帕斯，颜色就像太阳一样黄，这颗巨星隆隆作响。在寂静的宇宙荒漠中，它终于被一个曾经一度有鳃的家伙造访了。那家伙悬挂在漆黑的深空，在宇宙的海滩上感到目眩神迷，比活着更接近死亡，比过去更接近未来，离这广阔世界的尽头仿佛咫尺天涯。他为大量尘埃、陨星环绕着卡努帕斯形成的宽阔平坦的环带感到惊奇不已，这个环带就像土星周围的环一样，而且与土星轨道一样宽……

　　现在：金牛座的阿尔德巴兰，一对姊妹星中的一个，怪异的红色星星，和她那早已坍缩为致密白矮星的伴侣相拥旋转。十六颗卫星以极高速度、椭圆形轨道环绕着它们旋涡状的父母星。

　　现在：安塔瑞斯，一颗巨大的红色一等星，和阿尔德巴兰一样有一颗伴星，距离地球五百二十万光年，被二百五十颗与水星同等大小、气候状况如同伊甸园的小行星环绕……

　　而最后——现在：

　　他回到了学园都市，出现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空间像是水纹般震荡，衣衫褴褛的苏逸杨出现在半空中。他紧紧蜷缩成一个球，像个胎儿般漂浮着。他的表情空洞，双眼因为非凡的天启而燃烧着，消化并且不停回味着他所发现的宏大华丽和庄严。

　　然后，之前一系列的事情所积累的疲惫终于全部涌上来，他躺在地上，陷入了安稳的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