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地下的鏖战（上）

两伙人最终分道扬镳。

　　苏逸杨继续向前探索，而水鸟川的则准备返回地表。

　　因为此前他们以S形路线排查探索的过程走了很多不必要的弯路，水鸟川等人返回地面并不需要沿着曲折的原路返回，可以直接走捷径，速度会快很多。

　　再加上这附近都经过搜索，基本排除了危险，不再需要潜藏在黑暗中避免被伏击，而是可以与提供照明的无人机一同前进，比起前靠着少数微光摸黑前行也轻松了很多。

　　在无人机的引导下，几人很快就靠近了地下通道的出口，不过他们此番紧贴着无人机行走时，无人机旋翼吹出的风掀起了海报一角，春名秀树敏锐地发现了墙上被废旧塑料海报遮掩的墙面似乎还贴有一张纸，随手掀开一看，发现那是一张用胶带粘在墙壁上、并未发黄发旧的纸张。

　　上面是一张简陋的平面图，似乎标记着路线，边角处有一个标记着“BD”的记号。

　　“蓝光光碟（Blu-ray Disk）？每日服用两次（Bis in Die）？总不能真的是那个黑域吧？”，春名秀树喃喃道。

　　“这里应该废弃了很久才对，这张纸看起来很新，如果是比较近的时间贴上的，还用海报盖起来……或许还真的是值得一看的线索，我把它转发给前辈吧。”，水鸟川琴音说道。

　　“不过，BD这个标志也太牵强了。如果这只是游荡在附近的混混们随手标的见面地点之类，里面什么都没有，还麻烦他跑一趟，会不会非常扫兴？既然这个地方离我们不远，不如……我们稍微靠近这个标志的区域，做一些简单的探索。如果发现其他可疑的痕迹，再通知前辈？”，五味千早提议道。

　　“好，就这么做吧。”，水鸟川琴音表示同意——相比较于苏逸杨，她们的装备更加专业、人数也更多，她们来做先期探索应该会比苏逸杨独自前来更安全，也能帮他排除一些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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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的通道里相当安静，只有无人机旋翼发出稳定持续的风声。

　　水鸟川琴音借着远处无人机照明灯光的余辉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堆积的几个易拉罐，旁边似乎还有一些干涸的液体。她记得这其中有几个罐子的包装是这两年才出的新款。

　　“这个易拉罐......”

　　水鸟川琴音拿起易拉罐到被遮蔽的角落，用手电筒照射罐底，从罐底印着的保质期来看果然是最近的产品。

　　她抬头向前方望去，无人机照明显示前面开始出现横向摆放的货架和沙袋，这些沙袋很可能是以前为了防止大雨天地下通道涨水而准备的，但是既然这片地下商业街都已经被废弃，这样规整地堆积摆放着多少有些违和，就像是有人在商铺全部清走后重新布置了一番。

　　“我想我们是时候联系前辈了......”，水鸟川琴音拿出手机，准备发送信息，但是却发现这里没有信号。这其实很不正常，因为就在不远处的通道岔口信号还很强，说明地下通道虽然已经废弃，但是至少附近的信号基站仍在良好运转。

　　就在她犹疑不定时，春名秀树也拿出无人机操纵仪。几架无人机目前都是自动巡航模式，不需要操纵，但是必要时也能够用这台类似平板电脑的操纵仪强行接管，可如今操纵仪上却显示与无人机的远程连接信号非常差，正在发出警示信号。

　　信号干扰装置？

　　能够干扰到警用装备的装置可不是普通混混团体能够布设的。三个人的眼神都变得凝重起来，水鸟川琴音打出了撤退的手势，五味千早和春名秀树以两前一后的队形开始返回。

　　“啪！”

　　他们头顶的灯光突然打开，金色的光芒将周围完全照亮。

　　枪声骤然而密集地爆发开来。远处的火舌喷吐出冰冷的铁雨，泼洒在幽深曲折的地下建筑群中。曳光弹撕裂昏暗，在混凝土墙壁上撞出簇簇火星，尖锐的呼啸在狭窄的通道内反复冲撞、放大，震得人耳膜发紧。

　　子弹如同狂怒的蜂群，从黑暗的通道深处呼啸而至。水鸟川琴音、五味千早和春名秀树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躯干和四肢上传来的沉重撞击。数枚灼热的金属弹头狠狠地咬在了她们白色的特种作战服上。

　　然而穿透与剧痛并未如期而至。这套看似柔软贴身的防护制服，其表层材料具备着奇特的非牛顿流体特性。在缓慢的日常运动中，它柔顺得如同第二层皮肤，能够随意形变，不束缚任何战术动作。可一旦遭遇超过预设阈值的剧烈冲击——比如高速旋转的子弹头——材料内部的结构便会对剪切力进行抵抗，瞬间变得坚硬如钢，将那一点之上的恐怖动能迅速向周围大面积摊薄、分散。

　　“呃！”

　　“哼……”

　　琴音和她的队友们几乎同时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子弹带来的冲击力依旧让她们的身体一阵剧震，仿佛被无形的巨锤敲打，内脏也随之翻腾，但致命的穿透伤害却被完全抵消。下一刻，三人已凭借着训练得来的战斗经验，朝着两侧就地翻滚，动作迅捷而流畅，精准地躲入了拐角处的阴影和废弃的金属柜台后方，避开了后续更密集的弹雨。

　　子弹“当当当”地敲击在她们刚才所处位置的地面和墙壁上，溅起一蓬蓬混凝土碎屑和金属火星。

　　水鸟川琴音没有丝毫犹豫，先是将头顶的灯光射灭，让自己和队友得以重新潜藏于黑暗。紧接着从战术背心侧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发射器，对准两个不同的方向，“砰！砰！”连续扣动，两枚照明弹带着尖锐的哨音高速射出，在远处的通道拐角炸开，瞬间爆发出两团刺眼的白色强光，将那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也短暂地压制了敌人的火力。

　　紧随其后，春名秀树手臂一扬，一枚烟雾弹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落向其中一处照明弹照亮的区域。浓重的灰黑色烟雾迅速翻滚、弥漫开来，将本就复杂的视野搅得更加混乱。

　　与此同时，五味千早半跪在掩体后，她伸手解开了白色战斗服外层那件类似轻薄罩袍的结构卡扣，露出了内衬固定着的一排排小型扁平气罐。随着她指尖的轻巧操作，无色无味的氢气带着轻微的“嗤嗤”声响，从数个气罐的微型喷口中稳定地释放出来。这些低温气体在她的异能精准操纵下，如同一条条无形的溪流，贴着地面和墙壁，悄无声息地朝着远处的烟雾区以及可能的敌人潜伏方向蔓延渗透。

　　理论上，弥散的氢气在子弹与杂物碰撞溅射出的火花下，极易被引燃，从而引发灾难性的爆炸。然而，这正是五味千早异能的独特之处。她所能直接操控的气体总量或许不算庞大，但她对每一缕氢气分子的掌控力却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精细程度。此刻，在她刻意的意志干涉下，氢气分子与氧气分子的结合过程被强行阻断，即使有零星火花闪现，也无法点燃这片富氢区域。这正是她敢于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从容释放氢气的最大倚仗。

　　这些无声无息扩散蔓延的氢气，如同她延伸出去的无数隐形触手，让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气流覆盖范围内任何细微的扰动——那是敌人的移动、呼吸，甚至是心跳带来的微弱胸腔起伏。在烟雾弹的浓重遮蔽下，这种感知能力变得格外致命。

　　双方的视线都被烟雾和黑暗所阻隔，陷入了互相摸不清对方具体位置的混战。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持械武装人员，往往还未来得及弄清楚周围发生了什么，便会突然感到喉咙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巨蟒缠住，呼吸瞬间被剥夺。

　　冰冷的氢气不仅挤压着他们的气管，更在异能作用下于局部形成高压，无声无息地扼杀了他们的生命。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或扣动扳机，便会双眼圆睁，无力地瘫软倒地，成为这片地下建筑群中新的冰冷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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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震慑于同伴的突兀死亡，又或者是察觉到视野被封锁变得难以瞄准，胡乱开火反倒会因枪口火光暴露自己的位置，袭击的枪手们逐渐暂停了射击。

　　之前在远处进行探索和照明的无人机已经在枪林弹雨中被击落，其中支撑得最久的一架借助着不俗的机动性在空中飞出莫测的S形轨迹，在坠毁前打出了照明弹。随着灰黑色的烟雾扩散开来，如同粘稠的幽灵充斥着地下通道，混合着爆开时扬起的粉尘，让能见度降至几乎为零，那枚朝着敌人打出的照明弹光芒也在浓烟中被切割、扭曲，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更添了几分诡异与压抑。

　　水鸟川琴音紧了紧手中的U形双刃武器，烟雾封锁了敌人的视野，但也让她无法依赖视觉，这种情景也不适合她发挥，只能等待队友的战果，防备情况的变化。

　　“千早，情况？”她压低声音，通过小队通讯问道。

　　“清理了七个……在通风管道口附近。”，五味千早的声音显得比往常更加冷静。

　　当她使用异能的时候精神会变得专注，往常的温柔，和面对人际交往时的些许胆怯，都会随着精神专注而消失无踪。

　　在常人无法视物的浓烟中，由她精准操控、高度凝聚的低温氢气流正悄无声息地在烟雾中游走。这些“触手”前端因急速膨胀而呈现出淡白色的霜冻痕迹，它们灵活地绕过障碍，一旦锁定目标，便会猛地收紧，在敌人喉咙周围形成致命的低温真空区域，无声地剥夺呼吸与生命。被扼杀的敌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便软软倒下，身体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白霜。

　　就在千早准备引导“氢气触手”搜索下一个目标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强烈的震动波从前方弥漫开来。不是爆炸的冲击，而是一种高频且无形的压力，如同巨型风扇瞬间启动，烟雾被粗暴地搅动、撕扯，千早精心构建的氢气流也被这股力量冲得七零八落。

　　水鸟川琴音在察觉到异常的瞬间望去，借着照明弹的余晖捕捉到一个留着莫西干发型的男性身影，他手里正持握着一根呈现出狭长U形的奇特武器。他的身影很快就在奇妙的空气涟漪中隐去，再也看不真切了——但是短暂的留影已然足够，琴音的护目镜已然拍摄到了关键的画面，经过离线数据库的比对给出了对目标身份的匹配结果。

　　“佣兵组织「灰烬十字」成员，Level 4异能者，「音叉」沃尔特。”

　　水鸟川琴音想要仔细阅读相关情报，但是对方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

　　“我听到你们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男性声音，如同磨砂玻璃摩擦，穿透了烟雾的阻隔，清晰地传入每个队员的耳中。那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更多的却是冰冷的自信。

　　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小队。并非实质的攻击，而是一种作用于感官深处的干扰。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种莫名的烦躁和晕眩感从骨髓里源源不断地渗出。是次声波！

　　人体器官也是一种独特的共鸣器，可以接受某种声波频率。比如，心脏的接受频率约为6赫兹，眼睛40至100赫兹，头部20至30赫兹，手臂2至5赫兹，胃2至3赫兹，肠2至4赫兹，前庭器官0.5至13赫兹。一旦置身于次声源作用范围，不管次声波是人造的还是天然的，人体器官就会开始振动，并将自身振荡幅度进一步放大和增强，带来恶心呕吐、腹痛、呼吸困难、精神狂躁等症状。而「音叉」沃尔特的异能似乎就与振动有关。

　　值得庆幸的是，五味千早的异能是控制氢气，而周围环绕她和队友的氢气层帮助他们极大地削弱了基于气体震荡的声波攻击，否则他们恐怕已经在刚才的攻击中就因为五脏破损而尽数倒下。

　　未等她们从这种不适中完全调整过来，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前方浓烟深处疾冲而出，他戴着一副造型奇特的墨镜，镜片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幽幽的微光，隐约可见其内部有细密的字符在飞速跳动。耳朵上方，镜架延伸出两道小巧的突出部，紧密地贴合着耳廓，显然是某种先进的听觉与视觉增强装置。

　　黑影的目标明确——队伍最后方的春名秀树！

　　“秀树，小心！”琴音的警告声嘶力竭。

　　沃尔特，或者说“音叉”，手中那柄形似巨大音叉的无刃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它并非劈砍，更像是用U形剑身的侧面，狠狠地“抽”在了春名秀树的腰侧。

　　“呃啊！”秀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整个人就像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撞到，作战服的缓冲层瞬间被压缩到极限，内脏仿佛移位。他双脚离地，身体如断线风筝般横飞出去，“嘭”地一声重重撞在五米开外的金属消防柜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金属消防柜的表面瞬间凹陷下去一大块，无数锈迹与尘土簌簌落下。秀树滑落在地，蜷缩着，一时没了声息。

　　沃尔特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脚尖在地面一点，身形如同捕食的猎豹般转向五味千早。那柄U形无刃剑化作一道致命的直线，尖端直指千早的胸口。他的动作迅猛、直接，不带丝毫花哨，每一分力量都凝聚在致命的突刺上。

　　队友被瞬间重创，千早瞳孔猛缩，肾上腺素飙升。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但仓促间的反应姿势不正，重心不稳，力量也未能完全提起。

　　“锵！”

　　U形剑尖精准地戳在她交叉格挡的护臂上。一股沛然巨力透过厚实的防护层轰然传来，千早只觉得双臂一阵剧痛发麻，仿佛被攻城锤正面击中。紧接着，那股力量透体而入，狠狠撞在她的胸口。她感到胸腔内的空气被瞬间榨干，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被重锤砸中的沙包，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滑出数米远，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般的甜腥。

　　沃尔特正欲追击，给予千早致命一击，一道夹杂着电流嘶鸣的凌厉鞭影已然从侧面横扫而至！

　　水鸟川琴音终于赶到！她眼中怒火燃烧，手中那柄特制的并排U形电击鞭棍，顶端正负电极闪烁着危险的蓝色电弧，精准无比地劈向沃尔特的无刃剑。

　　“铛——嗡——！”

　　两柄同样是U形的奇特武器在半空中激烈碰撞。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之后，一股悠长而奇异的震鸣声随之荡开，如同古钟被敲响，余音在烟雾弥漫的通道内久久不散。沃尔特的无刃剑在碰撞的瞬间发出了高频的颤动，一股强烈的反震力通过鞭棍传导到琴音的手臂，震得她虎口发麻。

　　琴音稳住身形，目光死死锁定眼前的敌人。沃尔特的墨镜在电弧的映照下，镜片内部跳动的字符更加清晰可见，仿佛正在实时分析着她的动作和异能。

　　沃尔特似乎对琴音的武器也颇感兴趣，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手臂一振，无刃剑再次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来，剑身在空气中划过，发出细微的“嗡嗡”声，仿佛音叉已经开始预振。

　　琴音毫不示弱，鞭棍再次迎上。

　　“铛——咔嚓！”

　　第二次碰撞的声音却截然不同！在接触的刹那，琴音只觉得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数倍的震荡力从对方的武器上传来，她手中的电击鞭棍前段，那坚硬的合金材质，竟然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在剧烈的共振下发出刺耳的尖啸，随即应声破碎！

　　一小块锋利的金属碎片高速旋转着飞射而出，琴音只觉得眼前一花，左侧护目镜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坚韧的防爆镜片被碎片侧面击中，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并向外爆开一个小口。

　　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左脸颊传来，温热的液体随之涌出。

　　几滴鲜红的血液，在混乱的烟雾和远处照明弹的光线下，如同慢镜头般飞溅在空中，然后缓缓滴落。

　　琴音下意识地伸手一抹，指尖传来湿热的触感。护目镜的碎片划破了她的脸颊，伤口不深，但脸颊上传来的刺痛和温热的血腥味，像一把冰锥刺入水鸟川琴音的神经，让愤怒带来的炙热与狂躁逐渐熄灭，帮她变得更加冷静。

　　她用拇指拭去血迹，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锁定沃尔特，断裂的鞭棍被她更紧地攥在手中，仅剩的一侧U形刃闪烁着不祥的寒光。

　　“千早！”，琴音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达了指令。

　　“明白！”，五味千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胸口的剧痛让她呼吸困难，但她的动作依旧迅速。她双手虚引，弥漫在周围、尚未被沃尔特震散的氢气迅速向琴音身边汇聚，同时更多的氢气从她随身携带的最后几个小型气囊中补充进来，在琴音和沃尔特之间形成一片浓度极高的区域。

　　琴音断裂的鞭棍残余部分猛地爆出几点耀眼的电火花，如同暗夜中的星辰，精准地点燃了周围高浓度的氢气。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炫目的火光。在琴音异能的极致控制下，氢气燃烧产生的高温气体瞬间被扭曲、压缩，所有的光与热都被强行禁锢、内敛。一团漆黑如墨的火焰凭空出现，带着令人心悸的死寂，蛇一般缠上了琴音仅存的那半截鞭刃，形成了一柄不规则的、散发着恐怖高温却不发一丝光亮的巨大黑色焰刃。焰刃周围的光线因为加热带来的密度变化而剧烈地扭曲，仿佛空间本身都在因这极致的黑暗热量而颤抖。

　　沃尔特的墨镜镜片上，字符跳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他显然也察觉到了这黑色火焰的诡异与危险。

　　琴音动了。她的身影在烟雾中拉出一道残影，裹挟着黑色火焰的断鞭再次劈向沃尔特。

　　“嗡——！”沃尔特的音叉无刃剑横档身前，剑身再次发出那种特有的高频震鸣，却比之前更加激烈。

　　“嗤——！”

　　黑色火焰与音叉剑碰撞的瞬间，并没有发出预想中的金属交击声，反而像一团浓墨泼在了烧红的烙铁上。无形的震荡波从音叉剑上疯狂涌出，试图将那团深邃的黑色火焰震散、吹熄。而琴音操控下的黑色火焰则展现出惊人的韧性与凝聚力，它们被震得不断翻滚、变形，边缘处甚至被撕扯出细小的丝缕，但核心部分却始终顽强地附着在鞭刃上，并不断凝聚力量，试图冲破震荡波的阻隔，将那极致的黑暗热量传递过去。

　　沃尔特的音叉在庞大狰狞剧烈燃烧的黑焰对比下显得细小孱弱，但是在无形的震荡波加持下，两者碰撞在一起时，依然能够与黑焰分庭抗礼。

　　每一次碰撞，都是震荡与凝聚的极致对抗。通道内的金属管道因为逸散的震动而发出痛苦的呻吟，地面也随之颤抖。武器碰撞的余波化作空气的剧烈震荡，透明的波纹在室内不断席卷，在瓷砖和水泥地面上制造出细密的裂痕。

　　“哈啊！”，稍远处瘫坐在地的五味千早伸出手，抓住两人武器短暂碰撞又分离的间隙，双臂猛地向前一推。数股高度凝聚的氢气流如同无形的绳索，从不同角度缠向沃尔特的四肢和躯干，试图通过极端的低温和缠裹来迟滞他的动作。

　　沃尔特冷哼一声，身形微微一震，一股强烈的环形震荡波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千早的氢气绳索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脆弱的蛛丝，瞬间被震得粉碎，重新化为弥散的氢气。但沃尔特的动作，却因此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

　　一直忍受伤痛、寻找机会的春名秀树也动了！他勉力抬起手，双眼迸发出刺目的强光，数道高亮度的激光束不求精准地射向沃尔特的头部。

　　沃尔特的墨镜在强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晕，激光束打在镜片上，激起一连串细密的涟漪，却未能穿透。显然，这副特制眼镜对他异能的辅助和自身的防护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准。尽管如此，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多角度的激光骚扰，还是成功地干扰了他的视觉焦点，让他原本流畅的攻击节奏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就是现在！”琴音眼中精光爆射，她没有选择立即强攻沃尔特，而是借助队友创造的宝贵喘息之机，将黑色火焰的控制权猛地向外扩张。她引导着黑色焰刃上的火焰种子，引燃了千早之前刻意散布在周围、以及更远处通道中浓度逐渐降低的氢气。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在迅速蔓延。其边缘处甚至化为数条扭动的黑色火蛇，无声地在地面和墙壁上飞速游走、蔓延，主动向所有可疑的阴影和掩体后方探去。这些火蛇所过之处，光线被彻底吞噬，只有空气因极端高温而产生的扭曲证明着它们的存在。通道内的温度在急剧攀升，却诡异地没有任何可见光亮。

　　那些潜伏在远处阴影中、正准备包抄过来，甚至有些开始尝试向五味千早和春名秀树射击的喽啰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无声无息吞噬一切光明的黑色火海瞬间淹没。冲击波在异能的约束下化为内敛的毁灭力量，将他们的身体直接碳化、撕裂，然后彻底轰飞，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化为焦黑的残骸。

　　顺手清除了碍事的杂兵，琴音深吸一口气，所有的黑色火焰如同受到召唤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她席卷而来，在她周围凝聚、压缩，形成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恐怖高温的黑暗能量漩涡，先是挡下了沃尔特的震荡波，紧接着右拳紧握，漆黑的火焰如同活物般覆盖了她的手臂，一直延伸到拳锋，不断汇聚，压缩，形成一只燃烧着无光之焰的巨大毁灭铁拳。

　　“沃尔特！”

　　一声怒吼，琴音的身影如炮弹般射出，带着席卷一切的黑色火焰，直冲面色微变的沃尔特。那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拳头，带着爆燃的恐怖冲击力，狠狠地砸向他的胸膛！

　　沃尔特瞳孔骤缩，生死关头，他将手中的音叉无刃剑横在胸前，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高频震动，形成一道几乎肉眼可见的、不断震颤的无形力场。

　　“轰！！”

　　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铁拳，结结实实地轰击在剧烈震动的音叉剑上！

　　震耳欲聋的巨响终于爆发开来，不再是之前那种沉闷的碰撞。这一次，是纯粹力量与能量的野蛮对撞。黑色的火焰与无形的震荡波激烈冲突、湮灭，爆发出强烈的冲击气浪，将周围的烟雾和残骸尽数吹飞，露出布满裂痕和凹陷的墙壁。

　　沃尔特手中的音叉剑发出一声哀鸣，尽管他全力催动震荡波，试图卸去这毁灭性的一击，但琴音拳头上那股由黑色火焰压缩到极致再猛然爆燃产生的冲击力实在太过恐怖。

　　“噗！”

　　他感到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胸口气血翻涌。整个人如同被高速列车正面撞上，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撞塌了一面本就遍布裂痕，摇摇欲坠的隔断墙，在漫天烟尘中翻滚出十几米远，才狼狈地停下。

　　烟尘散去，沃尔特半跪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用来格挡的音叉剑剑身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他裸露在作战服外的手背和颈部皮肤，出现了几片明显的、因高温灼烧而产生的红肿和水泡，散发着蛋白质烧焦的微弱气味。

　　他抬起头，透过有些歪斜的墨镜，冷冷地看着水鸟川琴音，眼神中带上了真正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