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远方的消息

時井警部对苏逸杨和千場隆志说这件事，言下之意显然是想要让两人帮忙，不过苏逸杨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他只是个警备队里负责后勤的临时工而已。虽然以往時井警部或者其他同事有需要的时候他往往不吝相助，但那些都是在他比较有把握的情况下——不论是镇压小混混，还是清扫可疑建筑物，Level 4巅峰的引力投影异都让苏逸杨有信心面对绝大多数的常规状况。

　　但是目前的情况已经有些超出他的能力范围。能够在学园都市布置大量间谍搅风搅雨的组织，如果真的有什么图谋，多半也会布置不少高阶能力者以应付学园都市的异能者，他势单力孤，冒然掺和进去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就是个留学生和兼职的临时工，并没有拯救学园都市的责任和义务，犯不着将自己卷入险境。

　　苏逸杨没有立刻跳出来拒绝，而是打算先听听時井警部的计划。

　　“...我认为最有效的策略，就是先去尝试联系学园都市的Level 5 战略级异能者。最近的应该就是常磐台学园的Level 5【超电磁炮】御坂美琴和Level 5【心理掌控】食蜂操祈。尤其需要注意食蜂操祈。如果警备队内部被心理系异能者渗透，她将成为拨乱反正的关键。而心理系异能者自保能力较弱，很可能被预先针对。”

　　時井警部在这里没有将所有的信息讲出来，其一是时间有限，其二是有些细节也不方便告知他们。時井警部其实有相当大的把握认为警备队高层不是被挟持，而是被心理系异能控制。

　　警备局在设立之初就针对内部人员被挟持的情况做好了预案，设计了一系列机制来尽可能确保在有重要内部人员被挟持时，被挟持者在不做出反常举动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将自己出事的情报传递出去。

　　最早期的机制是简单的双密码机制——警备队高层发布纸面指令的时候需要输入一串密码作为认证，而这个密码其实有两套。两套密码都是正确的，所拥有的权限以及输入后的效果都没有任何区别，密码本身也只有中间5位数字不同。但是如果输入的是第二套密码，除去正常行使权限外，秘密信息会被发送到几支特殊行动小队手中，并启动相应的应急预案。

　　早期的双密码机制过于简单直接，随着警备局的正规化，这种机制也在不断被完善改进，更多的无痕预警机制被补充进来。目前想要暗中以武力挟持逼迫警备队高层下达错误指令其实是相当困难的。

　　“信号被屏蔽了，想要尽快联络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这里或许只有你能做到。”

　　“以你引力异能的机动性和Level 4的实力，一般情况下自保有余。但是如果真的有组织要在学园都市做破坏，恐怕不可能忽视学园都市里的Level 5，多半会有所布置来牵制这些战略级能力者，这其间的危险可大可小，难以预估。如果你坚持不愿意冒险的话，我也无法强求，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就在時井恭子说话的时候，一种奇妙的超距异能效果正悄然发生。

　　如果我们将镜头视角缩小，深入到苏逸杨裤兜里，穿过手机的外壳，再钻进电路板内部，以微观的尺度来观测内部，就能够看到信号接收单元处发生了扰动，电子的概率云在某种奇妙外部作用的影响下按照特定的方式有序坍缩，带来电势的差异，进而引动元器件记录信号的变化，最终顺着一个个逻辑单元，化作一条符合程式规定的有效信息。

　　苏逸杨正在斟酌着怎样婉拒時井警部的请求，就感受到裤兜里一震。

　　信号恢复了吗？

　　他掏出手机之后却发现信号依旧是空的，仿佛之前接收到消息的震动提醒只是错觉。然而解锁屏幕后能看到确实接收到了一条新消息，这条消息却包含着他意想不到的内容，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发信人的头像是一块有着冷峻侧脸形状的嶙峋岩石，备注是“天才”，这个备注来自此人在高中时期同学们取的外号，不过他如今有着更广为人知的身份和代号——华夏的战略级能力者，Level 5【矩子】。

　　这条消息的内容是：「风险不大，机缘不小，不妨试试。」

　　苏逸杨和矩子虽然认识且同班，但其实并不算特别熟悉，自毕业以后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矩子在高中时，他那和概率和量子有关的异能就显得神奇玄妙，随着他晋升Level 5之后涉足到更深层次的量子领域，苏逸杨便更加难以理解其中的机理。此时突然接到一份神棍风格浓郁的消息，他也有点懵。

　　不过这种神出鬼没的消息传递方式倒是很有他的风格。

　　这条消息是在说我现在要做的事？

　　但是风险不大是多大？机缘又是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怎么知道的？

　　苏逸杨内心隐约有所猜测。他高中和朋友聊天打屁时，曾讨论过矩子那特殊的异能在未来能有怎样的延伸方向。目前看来，矩子能够操纵概率影响量子现象的异能或许又有了进步，以至于让矩子能够模糊地感受到未来的种种“可能性”，甚至能给我做出提醒？

　　苏逸杨立刻回复一条消息想要追问，但是因为没有信号，所以消息发送理所应当的失败了。

　　苏逸杨又等了一阵，也没有收到新的消息，本着对老同学的信任，他终于一咬牙：

　　“行，我去第七学区的私立常磐台学园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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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学园都市的不同区域，在废弃工厂里、在大楼的地下室、在租赁的仓库、在租住的公寓里，原本装饰风格和设计用途都各不相同的房间此时内部都被改造成了相似的模样：

　　像是铁皮棺材一样的长方体金属容器整齐摆放，满是仪表的各种机器靠在墙边，裹着胶皮的粗壮电线被固定在墙上将机器连接，甚至有几条延伸到了窗外。旁边的操作台的显示屏上正显示着难懂的图像和数据。

　　坐在操作台边的人影正襟危坐，耳麦里传开清晰的指令声：

　　“...最后检查完成，受体准备完成，【升格计划】开始。”

　　伴随着按钮被按下，房间里的图表指数开始不断攀升，滴滴的声音在房间里不断响起。窗外的路灯似乎变得黯淡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亮度。

　　箱形金属容器里传来躁动和痛苦的呻吟，但是操作台前的人并没有理会。这些声音和动静被容器的密封箱盖所遮蔽大半，传到外界已然若有若无，很难被人注意。

　　窗外虫鸣依旧，似乎与无数个平常的夜晚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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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业街上，钟楼的时针逐渐走向整点。

　　这里距离所谓的演习区有一段距离，并没有受到太多演习的影响，商场里此时正是营业高峰期。打扮新潮或穿着得体的男男女女在这里游逛，消磨着晚间的时光。

　　结伴购物的闺蜜们讨论着最新流行的款式、评价着最近的折扣、分享着剩余假期的计划；相拥漫步的情侣挑选着衣服，选中服装后就跑到试衣间试穿，再去征求着伴侣的意见；不少中间男人和孩童，百无聊赖地坐在店门外的长椅上等待，看着在货架间穿梭兴致盎然的女性们，只能掏出手机消磨时间。

　　在人流中也有很多女学生——学园都市人口中学生的比例很高，虽然大多数学校都规定平时要穿校服，但女孩子依旧热衷于给自己挑选购买更好看的常服在周末和假期来穿。

　　此时此刻，就有一名穿着常磐台制服的金发少女正在其他女生的簇拥下游逛着。精致的五官、白玉般毫无瑕疵的肌肤、如同纯净蜂蜜般的金色长发，让她天然地成为了路人视线的焦点。那宛若蕴含浩瀚星海的双眸尤为勾人心魄。

　　她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柜台里的新款首饰。

　　在远处，两名穿着警备队制服的男人，正领着圆滚滚的机器人在商场里巡逻，状似随意地慢慢溜跶着朝她逐渐靠近。

　　另一侧，两名眉目间颇有异域风情的男子也从相反的方向围拢。他们带着隐蔽的耳机，在衣架旁打量着旁边的衣服，手看似放松地搭在口袋旁边，等待着信号的响起。

　　更远处的储藏间里，地面整整齐齐地停放好了二十架无人机，上面带着临时改装的枪管和炸弹，只等门打开就可以一窝蜂倾巢而出。

　　玻璃幕墙外，隔壁高楼上，趴伏的狙击手正迎着高楼层的猎猎狂风架着狙击枪，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锁定着那颗金发美丽少女的头颅。

　　嗒、嗒、嗒，钟表的分针和秒针终于越过了表盘上顶端，紧接着，埋伏已久的狙击手在耳机中听到了行动开始的信号。

　　他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