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监控里的线索（上）

穿过廊桥继续前行，苏逸杨发现了一处有明显异常的房间。

这里是附近许多线缆的终点，从旁边墙上的标示来看应该是被改建为某种类似监控室或者总控室地地方。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门户如同一座临时的钢铁堡垒。那扇厚重的合金门似乎是被撕裂后临时加固过：手臂粗的工字钢被粗暴地用铁丝绑死在门框和两侧墙壁上，形成坚固的框架；框架之内，沉重的金属箱、不知名的设备外壳甚至整块的铅板被塞得满满当当，堆砌成一道近两米厚的金属壁垒，封堵了入口。

苏逸杨停下脚步，双臂缓缓抬起，十指张开，无形的引力场瞬间膨胀，笼罩住整片金属障碍，让空气似乎都随着加压而短暂凝固，下一刻，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爆发！

嘣！

粗壮的工字钢像被巨力拧动的麻花，瞬间弯曲、撕裂，焊点爆开火星；沉重的金属箱如同被无形的巨爪抓住，硬生生从堆砌中“拔”了出来，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砸向通道两侧的合金墙壁，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轰鸣！铅板扭曲折叠，设备外壳凹陷崩裂。烟尘、碎屑和金属碎片如同风暴般在狭窄的空间内激射、弥漫。整个通道都在微微震颤！

数秒后，金属壁垒消失了，就连带两侧的墙壁也随之坍塌，两侧只剩下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废铁和一片狼藉。烟尘缓缓沉降后，露出最后方那扇同样严重变形的合金门。苏逸杨只是对着门中央一处最薄弱、已经向内凹陷撕裂的豁口，再次抬手虚推。

哐啷！

变形的门板被彻底撕开，向内倒塌，扬起新的灰尘。

无人机率先飞入，强光扫射。监控室内一片狼藉。墙壁上数十块监控屏幕，绝大部分已经熄灭，只有零星的几块还顽强地亮着，大多闪烁着刺眼的雪花点，或者映出一些毫无价值的画面。

监控室更深处的区域则到处都是遭到破坏的痕迹，灯光忽明忽灭，巨大的操作台被砸得面目全非，屏幕碎裂，键盘散落，主机箱的侧板被暴力拆开，里面的硬盘架空空如也。几张印着复杂图表和数据的纸张散落在地上，被踩满了肮脏的鞋印。

房间的角落，一张转椅翻倒在地，一具尸体仰躺在地面，旁边是一只摔碎的陶瓷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和深红色的血液混合，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污迹。

苏逸杨和琴音踏入。无人机的强光冰冷地扫过每一寸空间，照亮破碎的屏幕，操作台的废墟，也照亮了地板上那片刺眼的咖啡渍。室内只有设备残骸发出的低沉嗡鸣电流声。

水鸟川琴音蹲下来，用手指抹了一下血液和咖啡的污渍，又简单查看了尸体，“看起来是中弹死亡，血液都还没有干涸，可能没有发生多久……”

苏逸杨继续往深处走去，他找到了另外一条通道，不知道延伸向哪里；通道入口处则倒着两具身着灰色城市迷彩服和防弹衣的尸体，一个头颅破碎、一个胸腔凹陷，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打烂了。

在苏逸杨清理这边的堵塞物时，水鸟川琴音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台能用的电脑，怀着尝试的态度用之前那具尸体上找到的身份卡和尸体的指纹尝试解锁，居然真的成功了。登陆后她几番搜索，很快就进入了监控系统。

这里的监控还算比较先进，她没有花太多功夫就找到了不久前的监控录像。虽然其中很多文件都已经损坏，但是已然有不少仍然能够播放。

监控录像显示，就在苏逸杨等人进入前不久，这里就已经经历了一场短暂的骚乱——而骚乱的起始似乎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间监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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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冰冷的数码荧光在苏逸杨和水鸟川琴音的脸庞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们面前，数块分割的屏幕正无声地播放着来自地下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时间戳冰冷地跳动在角落，那是大约半小时前的景象。

最初，一切如常。看守着监控室的几名男人似乎在面色严肃地交流着什么，其中一人说了两句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房间，剩余几人神色有些紧张，分别在几台电脑上操作着，大屏幕上也不断切换着监控的区域。

突然，监控室中央的空气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石子，荡开一圈透明的涟漪。下一瞬，一个踉跄的身影凭空出现，重重地摔在光洁的地板上——那人目光深沉，面庞宽阔，身材高大，身着非常贴身的紧身制服，展现出健美先生般的精壮轮廓。这套制服表面已经有许多切割的划痕和破损，他的右手小臂更是出现了不自然的扭曲，似乎已经被折断。他的嘴角有少许血迹，看起来还受到了一些内伤。

因为出现在画面中的制服实在是非常熟悉，水鸟川琴音忍不住敲下空格按键，让画面就此定格，她盯着录像中的人脸仔细辨认：“……多門院重威？”

“那是谁？”，苏逸杨问道。

“同样是我们特别行动部队（SCSF）的成员，因为专精的领域不同，所以制服样式和我们稍有差异。他是Level 4的身体强化系异能者，擅长攻坚。”，水鸟川琴音在解释的同时，把离线数据库中的警员信息展示给他看，同时还喃喃自语，“不过他们小队应该是被分派到了特殊高等调查部了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重威。君子不重则不威，好名字。”，苏逸杨看着人物资料上的姓名和外貌，不由得顺口点评道。

水鸟川琴音则趁着这个时间将录像回退，仔细查看了多門院重威出现时周围景物的涟漪。

“确实是空间转移……”，琴音辨认了出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逸杨并非特别行动部队（SCSF）的成员，所以不清楚其中的建制。但是水鸟川琴音知道，多門院重威就像她们一样也是以三人小队为基本单位，基本不会单独行动；而他有一位队友，就是Level 4的空间转移能力者。因为发动空间转移需要和转移目标保持很近的距离，所以他那位队友在释放能力带领队伍发起突袭时，都需要将自己也一并传送过去，这样才能够在撤离时一起传送离开。

所以一般而言，如果进行空间传送，应该是至少两个人一起被传送才对。

可是如今多門院重威却以受伤的状态独自出现，而他的队友则不见踪影。

再考虑到多門院重威已经负伤，传送到的位置却也不是什么便于隐藏和撤退的位置，甚至多門院重威自己也稍显意外，而空间转移时的波动显得很不稳定——水鸟川琴音不由得升起些不好的预感。

她猜测，这种情况很可能是他们的整支小队都遭遇了意外，其他人都已经重伤，只是在最后时刻奋起余力把最有希望生还的多門院重威传送走，但是因为释放异能时伤势过重或者精神涣散，已经没有办法精准地把他传送到足够远、足够安全的地方了……

屏幕上的多門院重威显得异常狼狈，除了作战服上的多处破损，仔细观察还能看出暗色的制服在右臂和腹部渗出红色，显然在被传送过来之前就经历了一场恶战，并受了不轻的伤。即便如此，他也几乎没有片刻迟疑，在落地翻滚卸力的瞬间，便如一头受伤的猛虎般扑向最近的工作人员。那名工作人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被重威一记精准的肘击敲在颈侧，软软地瘫倒下去。紧接着，他以雷霆万钧之势，在其他几名工作人员反应过来之前，用同样干脆利落的手法将他们尽数击晕。

然而，受伤还是影响了他的速度，其中一人在倒下前，手掌拍在了一个红色的紧急按钮上。

刺耳的警报声即使隔着无声的监控画面，也仿佛能穿透屏幕，在苏逸杨和琴音的耳边炸响。监控室厚重的合金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还是暴露了。”苏逸杨低声道。

画面中，多門院重威深吸一口气，眼神决绝地望向合金门。门被暴力地从外部踹开，两名手持突击步枪、穿着战术背心的雇佣兵率先冲了进来，枪口喷吐出橘红色的火舌，子弹如冰雹般倾泻向重威。

虽然能够防弹的制服已然有多处破损，但就在子弹即将及体的瞬间，重威身体表面有金属光泽浮现——子弹撞击在硬化的皮肤上，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钢铁壁垒，激起一连串耀眼的火星，然后无力地变形、弹开，叮叮当当地散落在地。硬化的身体在子弹的冲击下只是微微晃动。

“好强的防御……”，琴音喃喃道，尽管已经见识过，但每一次看到这种超乎常理的防御都让她心惊。

硬扛下第一波弹雨的重威没有给敌人第二次机会。他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顶着后续的零星射击，狂暴地冲向那两名雇佣兵。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一名雇佣兵试图后退，但已经来不及，被重威硬化的铁臂直接扫中胸口，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的设备柜上，鲜血从口鼻中狂涌而出，瞬间毙命。

另一名雇佣兵惊恐地试图调转枪口，但重威蒲扇般的大手已经抓住了他的枪管，猛地一拧，精钢枪管竟被硬生生拗弯。随即，一记蕴含着无匹力道的直拳，狠狠捣在这名佣兵的面门。监控画面中，那名佣兵的头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仰去，颈椎断裂的轻响几乎清晰可闻，身体软绵绵地滑落。

短短数秒之内，两名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便命丧当场。监控室的地面上，血迹与散落的弹壳交织，一片狼藉，之前被击晕的工作人员似乎也有人中了弹，此时便也死去了。多門院重威站在尸体之间，胸膛微微起伏，额头上渗出冷汗。

这种战斗时的力量爆发和身体硬化对全盛时期的他或许只是寻常，但对带伤的他却会造成些许负担。他没有片刻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便一头冲出了监控室，消失在通往实验室内部的复杂廊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