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侧翼

　　鹤田组的基地建立于一个废弃食品加工厂的主厂房。作为一个原工厂的中心建筑，道路以此为中心辐射开来，连通了其他的存储、封装、消毒、废料处理等许多车间，四通八达。

　　经过鹤田组的经营，许多道路都已经被巨大沉重路障和钉板层层封死，在外围构建得如同迷宫一般。不过即便是这样的封锁，在进攻者的暴力拆解下其实也不能起到完全阻挡的作用。

　　但是这些阻碍成功让这些进攻的混混们疲于开辟太多的通路，从而把本来应该四面八方涌来的进攻集中在几条突破路线上。

　　几个帮派联合在西面的进攻已经推进到一栋三层楼高的宽阔厂房里，最激烈的战斗也在此发生。厂房三层楼高，却其实只有一层，这种高度原本是给巨大的发酵罐预留的，然而如今所有的器材都已经被搬走或卖掉，这宽阔的大厅里只剩下黄秃秃的地面，散落着锈蚀的零件、沾满粉尘的塑料布、和积蓄的脏水洼。

　　真正剧烈的战斗其实很短暂，普通的帮众在激烈的战斗中很快就倒下了很多，只剩下零星十几个人还在打斗，分属两方的两名异能者则在场地里横冲直撞。

　　其中的一方是个看起来身材中等、不高不矮但看起来比较结实的青年，拎着一根加大加粗的金属球棒。乍一看他和周围的其他人没什么本质不同，但是战斗力却与其他人不可同日而语，每一次挥击，手臂肌肉都会反常地鼓胀，随后巨大的力量能把对撞的砍刀击飞出去，一次横扫之后，伴随着闷响滚出去三个鹤田部成员。

　　另一方则是名副其实的「钢人」，他浑身的肌肤都呈现出暗色，隐约有着金属的反光。他行动缓慢，却对砍在身上砍刀毫无反应，钢管钢刀劈在身上最多拉出几点火花，而他每一次简单的挥舞都能把对手砸飞。

　　当周围的帮众变得稀疏，已经没有什么能避免身为两方大将的两名异能者在不久前空地上那次试探后，再次进行硬碰硬的对决。

　　厚重的铁棒与肌肉虬结的金属手臂相撞，声如洪钟。

　　“没用的。”铁人一巴掌捞过去，却被灵巧地躲开，然后青年反手一棍砸在他腰部，在被抓住之前快速地抽身跳开。

　　类似这样的场景已经在之前混战中的数次试探里发生过好多次了——球棒肌肉强化男需要小心躲避着游斗，才能偶尔击中铁人一次；铁人肌肤很硬，球棒击打也只是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但是他稍慢的反应速度总是差了点，以至于很难抓到灵活的球棒男。

　　一个不破防，一个抓不住，两边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这对于肌肉强化系的球棒青年而言，这本就是计划中的情形。

　　早在谋划这次突袭的时候，松地组和诩连队就专门针对鹤田组的大将，道上大名鼎鼎的［钢人］做了针对性的布置。

　　［钢人］的能力是皮肤硬化，硬化后的皮肤带着金属光泽，如果细细观察能看到顺着肌肤纹理附着了像是极细小鳞片般组成角质结构。

　　这层金属皮肤刀枪不入，但是并不见得无懈可击，因为他们推测金属化只是表面，为了关节和皮肤能够活动如常，不可能是坚固的整体。而身体里面，包括内脏和肌肉等，应该都还是血肉之躯。只要用钝器击打的力量足够大，就能透过这层外壳造成内伤。

　　此外，在皮肤下遍布毛细血管恐怕也是没办法金属化的，这让所谓的金属皮肤在表皮下注定遍布着无数潜在的薄弱缝隙。再加上对金属疲劳效果的利用，相当于从S-N（纵轴横轴分别是应力幅和该应力幅下发生疲劳破坏的应力循环次数）曲线的中段开始。所以只要反复击打同一个部位形成交变力，就能让裂隙快速扩大，让金属保护层破碎（注¹）。

　　所以他的打法，就是不断游斗，用金属球棒反复击打几个目标部位，直到目标部位之一被击碎。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但是真正在战斗中却并不那么简单。因为［钢人］自己也有意识地在注意避免这一点，每次都尽量用远离活动关节的皮肤迎敌，并且多做轮换。

　　球棒男瞄准［钢人］又一次抓拿的空隙，他一个翻滚从对方腋下钻过去，右腿猛然发力反向弹起，加粗加重的金属球棒在半空中抡过一个弧线，狠狠地击打在［钢人］的后背上。

　　后背是人体抗打击能力比较强的部位，但是相比较于其他部位，这里很难被手臂手肘等遮挡，只要不断用灵活性绕后就能反复击打。

　　［钢人］像是早有预谋的一样，后背突然一挺，半躲半接地卸掉冲击力的同时，双腿骤然蹬地发力，卡在击中之后的下一刻将身体向后面猛靠过去。球棒男冲量没能完全释放，重心向前，来不及后退了，不得不在极短暂的时间里加强腿部肌肉，靠着蹬地爆发把自己高高弹起。

　　身在半空中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妙，因为起跳太过仓促，他没能施加足够的侧向力，也就没办法在落地时脱离得足够远；同时他为了躲避增加弹速导致他跳得很高，于是有了很长的滞空，这意味着——

　　肌肤钢铁化而面色僵硬的［钢人］嘴角出现了久违的一点笑容，两大步刚好赶到球棒男即将落地的地方，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双臂在空中挥出“呜”的声响，朝着球棒男一把抓拿过去。

　　空中是没用地方借力的，肌肉力量再强也没办法像游戏里一样踩踏空气加速二段跳，除非有空气系异能者辅助。然而这不代表球棒男就没有任何反应余地——在即将被抓住的时刻，看似放松的球棒男猛地将身体后仰，拉成一个反向的弓形，然后加强腰腹部肌肉，八块结实的腹肌鼓起，让后猛地收缩，相当于以自身下半身接应反作用力，像是刚激发的捕兽夹一样将球棒朝着［钢人］击打过去。

　　铛！

　　金属球棒和［钢人］的铁臂打出了气浪，球棒男借助这一击的反作用力远远地把自己抛飞出去，［钢人］退后了两步，手臂皮肤出现了轻微凹陷，随着局部肌肉的收缩正逐渐恢复正常，而他终究来不及追击了。

　　球棒男虽然勉强挥出那一棒，但空中身姿没有调整的余地，飞出去时整个人都是侧向歪斜的，落地时用双手撑地横向翻滚然后才双脚落地。自腾空起这一系列动作完美地展现了他出众的柔韧性与协调性。而他表面上成功靠着惊险操作力挽狂澜，但实际上也不好受，那剧烈一击对他的腰腹肌肉负荷很大，现在他就隐约有些许肌肉拉伤的症状——不过这总比被钢人擒抱要好得多。

　　刚刚那几乎是陷阱一般的诱敌加反击让他不得不更加谨慎，更加小心。他开始有意识地减少可能会被抓住破绽的惊险操作，绝不贪棍，慢慢磨，准备依靠着速度和灵活性上的优势，一直拖到对方金属疲劳到极限而防御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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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用金属疲劳对付金属化皮肤异能者的点子最初来自于漫画《科学超能方法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