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上条当麻的苦战

【苏逸杨的书房】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御坂美琴的视频剪辑，而她看到来电显示的名称时却不由得愣了两秒：

　　电话来自上条当麻，那是个让御坂美琴非常在意的人，只是那家伙像是对某些情愫毫无所觉，哪怕加了御坂美琴的联系方式也从来不在私下里主动联系她。上条当麻偏偏在这个时候找她，而且甚至没有使用更加常用且委婉的短信或者电子邮件，基本可以确定是某些正经且紧急的事情。

　　御坂美琴也没有避讳苏逸杨，直接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上条当麻急促的语音从听筒里传来，甚至还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他快速奔跑导致的喘息：“接通了吗？哔哩哔哩，听我说，你的妹妹很可能遇到危险了，对方可能持有热武器，我应付不了，你最好快些过来......我现在的位置是一品川书店南边的小巷里，我可以用gps给你标注位置......”

　　御坂美琴立刻试图阻止他：“这件事交给我，你先不要去......”

　　“你说什么我这里完全听不清楚，可恶，手机好像快要没电关机了，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电话到这里就断掉了。

　　御坂美琴本来还在纠结该如何向上条当麻说明事情的原委，如何尽量简短地解释和苏逸杨商量出来的解决方案，但是既然电话已经挂断，她也就不用再纠结了。

　　她和苏逸杨面面相觑，一齐叹了一口气。

　　苏逸杨在幻想御手事件结束后的庆功宴上曾和上条当麻有一面之缘，他那时候就看出来御坂美琴对这个刺猬头小哥的态度很不对劲，后来又偶遇两人打闹，基本证实了他内心的猜想，此后便经常拿这件事打趣御坂美琴。如果上条当麻也被卷进来的话，如今留给他们的选项就不多了——被御坂美琴单相思的小男朋友还是要救一下的。

　　因为赶时间的缘故，苏逸杨从窗户直接跳了出去，而御坂美琴紧随其后。

　　苏逸杨沿着大楼外壁坠落，任由耳畔狂风呼啸，直到距离地面只有两米时才突然投影引力场减速，轻巧落地；他身后的御坂美琴身侧电光闪烁，以类似磁悬浮的方式利用墙壁和路基中的钢筋中制造电流，为自己进行电磁减速，同样安稳地降落在地面。

　　苏逸杨带着御坂美琴钻进了自己的那辆SUV里面，却没有启动引擎，而是直接用引力牵引着汽车冲上了天空。

　　其实直接肉身飞行当然也是可以的，但是苏逸杨依然选择乘车，主要是出于两层原因：其一是，将引力投影直接作用于御坂美琴身上会受到她体内AIM场削弱和抵抗，虽然苏逸杨依然能够强行完成投影并带她飞行，但是考虑到不久后他们可能会和一方通行发生冲突，还是应该尽量节省体力；其二则是出于舒适性考虑，以肉身高速飞行时迎面的风压是很难受的，虽然苏逸杨也能够制造引力壁障挡风，但是坐进车里显然更方便也更舒适。

　　=======================

　　【学园都市，第107集装箱堆场】

　　学园都市可以被视为东瀛的国中之国，但是归根结底它只有一座大型城市的规模，很多产业链都并不完整，导致它不能够在各方面自给自足，从粮食到各种工业生产原料的诸多物资都极度依赖外界输入。

　　在所有运输手段中，船运是性价比最高的。由原多摩川拓宽形成的多摩川运河便承载了大量的运输任务，学园都市在运河沿岸也建立了很多装卸码头。

　　集装箱堆场，又被称为场站，就是集装箱进行装卸、转运、堆存保管的区域。第107堆场是位置最偏远的后方堆场，其主要存放的是没有装载货物的多余空箱，平日里与频繁装卸的前方堆场相比便冷清得多，在停工休息的夜晚更是鲜有人烟。

　　然而此时此刻，这片本该静谧的区域却频频有异响传来。

　　在两堆十余米高的集装箱夹缝中，茶色短发、穿着常盤台制服的少女正在前方踉跄奔逃。在她身后，穿着黑色上衣和咖色裤子的瘦弱男性慢悠悠地尾随着，甚至还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那男性眼见茶色短发少女想要借助集装箱堆的拐角脱离视线，便用黑色的皮鞋鞋尖轻点地面。明明是如此轻微的动作，却违背常理地带起大量碎石和土块，像是潮水般向前喷涌过去。

　　亡命奔逃的少女转眼间就被土石洪流击中，高高地抛飞起来，哪怕她有意识地在落地时采取了缓冲姿势，依然被冲击力带得不断翻滚，一时间烟尘四起。

　　“喂喂，你们这些御坂复制人之间应该是有通讯网络的吧......”，在后方尾随的黑色夹克衫男性有着引人注目的白色头发，明明身形很是瘦弱，但是那种闲庭信步间就能造成巨大破坏的随意姿态，以及面对鲜血毫无动摇的那份冷漠为他增添了几分压迫感，“.......既然之前几次战斗的经过都很清楚的话，就不能有点长进吗？”

　　趴伏在地面浑身多处划伤的御坂妹妹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奔逃，看着一方通行步步靠近，然后抬起右脚踩踏下来，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但是预想中身体四分五裂的痛楚并没有立刻降临，反倒是听到了一方通行的抱怨：

　　“喂，这种情况该怎么算？”

　　御坂妹妹抬起头，看到有着刺猬头发型的上条当麻刚从远处跑过来，正撑着膝盖喘息着。虽然参与实验的这个御坂妹妹并不是当初说服上条当麻收养猫咪的那只御坂妹妹，但是所有御坂妹妹之间都有脑内嵌入芯片辅助的通讯网络连接，所以她也能够认出眼前这个男孩是和其他御坂妹妹有过交流的特殊个体。

　　御坂妹妹不由得喃喃自语：“他为什么在这里......”

　　而旁边一方通行显然是有些不满的，他用皮鞋直接踩呃御坂妹妹脸上，还用力碾了碾：“原来是你认识的人吗？不要把无关的普通人牵扯进来啊，这不就演变成要把知道秘密的普通人灭口的王道展开了吗......”

　　远处的上条当麻稍微调匀了呼吸，他看着远处浑身擦伤、嘴角溢血的御坂妹妹，再打量着那个以侮辱性姿势用脚踩在御坂妹妹脸上，态度倨傲的年轻男性，怒火开始在心底熊熊燃烧。

　　上条当麻握紧了拳头：“给我离她远点。”

　　没太听清楚的一方通行转过头斜睨着他，漫不经心地回复道，“你说什么？”

　　上条当麻朝着一方通行缓慢但坚定地走过去，厉声道：“我叫你现在立刻离御坂妹妹远点，你难道听不懂吗，下三滥！？”

　　========================

　　听到上条当麻的要求，一方通行嗤笑了一声：“让我立刻离开？凭什么？你想要在我这个名列学园都市Level 5战略级能力者第一位的人面前扮演上帝吗？”

　　上条当麻因为手机电量不足关机的缘故，没能从御坂美琴那里获知敌人的情报，此时听到眼前的男性自称在学园都市的战略级能力者中排名第一，内心不由得一凛。但是他的处事原则却不允许自己仅仅因为敌人强大便退缩，再联想到自己的右手能够挡下Level 5第三位御坂美琴的电击，那么或许这所谓的第一位也不是没办法对付，上条当麻由此重新变得笃定：“少废话，我让你离她远点！”

　　上条当麻刚才一闪而过的惊讶被一方通行捕捉到了，于是一方通行露出有些感兴趣的笑容：“真有趣啊......看你刚才的表情，该不会你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吧？”

　　“你或许是抱着什么英雄救美的心态还是别的什么理由想要逞英雄，但是既然你已经站在这里，我不妨直接告诉你，这些都只是量产的人偶而已，是靠着克隆技术可以随便生产的消耗品。”

　　“即便你救下她又如何？只要机器开动，成千上万的新人偶就会被重新生产出来，作为给我训练用的标靶——这本来就是她们被生产出来的意义啊！”

　　“而像她这样的标靶，我可是已经消耗掉上百个了呢。有时候一天就能够连续用掉十几个，我都有些腻了。不过被消耗掉的家伙倒也不是没有价值，我确实对异能的使用有了些新的发现，像是只要操纵人类的血液就能让血管爆炸成那种奇怪的样子，我之前可都是不知道的......哦抱歉，不应该说是人类，她们不过是人偶而已......”

　　在一方通行用轻浮的语气絮絮叨叨的时候，上条当麻的目光却越来越冷：“够了。不管是克隆也好，自然生育也罢，她们都依然是毋庸置疑的人类。即便是所谓‘只要按下按钮就能够被生产的量产货’，也并不比其他人类低贱——”

　　“既然你不是被迫参与这种事情，那么，为了不让这种践踏生命的事情继续发生......我要揍扁你！”

　　======================

　　上条当麻前两步只是逐渐缓慢的向前行走，但是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从快走变成慢跑，然后变成快跑，最终完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绕出弧线轨迹朝着一方通行飞奔过去。

　　一方通行看着冲刺过来的上条不为所动——他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家伙体内没有足够强的AIM场，这意味着对方应该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或者是很弱的异能者，所以一方通行并不觉得此时此刻和以前无数次面对街头混混的战斗有什么不同。

　　大概是因为一方通行皮肤苍白、身材瘦弱的缘故，他走进小巷的时候，偶尔会被地痞混混误认为是那种性格懦弱、可以随意压榨的阴郁边缘人。

　　而每次那些混混们在拿着钢管围上来时，看起来都像眼前这个刺猬头的家伙一样信心满满，仿佛眼前只有任人宰割的羔羊，但是那种张扬狰狞的表情很快就会随着武器的反弹和手臂的折断，快速转变成满脸震惊、茫然无措的样子，最后只剩下痛苦流涕、跪地求饶的滑稽场面。

　　那种从嚣张到恐惧的瞬间表情变化实在是非常有趣，所以一方通行即便能够用远程攻击将对方轻松打倒，却依然更喜欢开着反射壁，看对方将钢管砍刀砸落下来，再被反弹回去的武器砸倒的表现——这也算是一方通行的恶趣味了。

　　所以他看着刺猬头少年怒吼着冲锋过来的时候，一方通行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懒得嘲笑。他既没有试图拦截，也没有用远程攻击提前将上条打飞，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相当悠闲地双手插兜，看着拳头在面前放大，准备好好欣赏拳头被反弹后筋断骨折的惨状、对方不敢置信的眼神、以及痛苦的哀嚎。

　　于是下一刻，上条当麻的拳头带着奔跑带来的动量附加上大腿发力、腰部扭转、再到臂膀挥舞的合力，重重地砸在一方通行的左脸上。

　　一方通行左侧的脸部肌肤就像是弹软的馒头一样快速凹陷变形，嘴唇因为来自侧面的挤压而嘟在一起，随后牵扯着其他的皮肤拉伸，让整张脸都随之变成可笑的形状，而震荡波顺着皮肤传递带来连续的抖动和宛如水波般的皮膜荡漾，更增添了几分滑稽效果。

　　两颗牙齿带着血沫从口中飞了出去，头部带动颈部牵引着身体旋转，短暂滞空后，他以非常流畅的姿势平趴摔落在地，激起大量的灰尘——因为头颅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到重击，外加保护自身的“反射壁”被【幻想杀手】破坏，一方通行被打懵了，他甚至忘记使用异能在摔落时调整姿态，就这样直挺挺地平拍在地面上。

　　直到一方通行摸到鼻子里流出的鲜血，感受着地面岩石尖锐粗粝的质感，依然觉得难以置信。他扶着旁边的集装箱箱壁站起来，抹了一把鼻子流出的鲜血，仔细回味着刚才被击中的感受，嘴里发出“嘿嘿嘿”的有些癫狂的笑声。

　　“虽然没有AIM场，却有能够干扰其他人异能的奇怪异能效果吗？原来还有这种异能存在啊......嘛，或许上课的时候我应该稍微多听一些的。有趣，很有趣，这真是奇妙的一拳，我已经很久没有流过血了......”

　　“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因为你是第二个能够打到我的人；但是你也应该为此感到不幸，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看来我要认真些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原本平缓的气流在上条当麻面前骤然凝聚成一道直径一米有余的锐利风锥，朝当麻穿刺过去。

　　这只是最普通的试探性攻击，但对上条当麻来说依然凶险。因为风没有颜色，很难依靠视觉发现，天然带有偷袭的性质，哪怕高度凝聚压缩的空气会对光线产生折射，让视野里的场景出现些许扭曲，在夜晚昏暗的环境下也相当隐蔽。如果没有及时察觉，很容易在毫无防备之下地被气流构成的攻击命中。

　　但上条当麻在这一刻展现出了相当敏锐的战斗嗅觉。

　　如果说他平日里的霉运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他在无数次踩到香蕉皮、网球、冰棍跌倒的过程中，练就了绝佳的平衡性和核心力量；而在无数次被恰巧飞来的棒球、掉落的杂物、被车轮崩飞的泥块袭击后，逐渐锻炼出了出众的反应速度和敏捷的身手。

　　所以在听到风声异响的瞬间，上条当麻就立刻判断出了声音来源的位置，并且伸出右手向前格挡。

　　但是，仅凭一只手臂是挡不住风的。

　　在右手附近的区域里，所有异能的影响都被强制抹消，但是每一颗气体分子已经获得的动能却不会凭空减少。所以即便上条当麻化解了被异能操纵高度压缩的锐利气刃，让气体顺着膨胀的趋势提前扩散开来，但是却无法消解气体分子携带的动能，无法改变气流涌动的趋势，最终整个人就像是被柔韧但庞大的无形垫子抽中，硬挺挺地朝着后方倒飞。

　　在空中接连翻转了很多次之后，上条当麻以后背触地卸力，连续滚了三圈才停下来。

　　远处的一方通行看到上条当麻被如此轻易地击飞，通过体会气刃被化解的过程，也大致摸清了上条当麻的能力特性。重新掌控住局势的他恢复高高在上的冷静态度。只是没弄干净的鼻血和缺失的两颗牙齿让他很难再现最初的悠然气质。

　　他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评价道：“我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结果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只能够干扰异能的使用，却无法抵挡已经产生的物理效果，而且好像只能在右手附近的区域能够生效......这种无聊的能力有什么用？”

　　“竟然被这种垃圾异能打中了一拳，还真是丢脸啊——”

　　上条当麻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反驳道：“打倒你足够了！”

　　一方通行则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哦？是吗？”

　　一方通行让一枚石子在面前漂浮起来，然后他打了个响指。

　　随着白色云雾扩散和响亮的音爆，这枚石块被瞬间加速到数十倍音速，从上条当麻的右臂划过，将上条当麻上臂接近肩膀的位置洞穿，爆出大量的血花。

　　刚刚站起的上条当麻被石弹的冲击力带得重新坐倒在地上，他第一时间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只看见纷飞的血沫和溅射得到处都是的血点，随后钻心彻骨的痛楚才如同潮水般涌来。低头看去，他右臂上端的衣物和皮肤全都被彻底撕碎，露出里面断掉的筋络和碎裂的骨骼，更多的鲜血还在如涌泉般不断向下流淌。

　　“差点打歪了呢。”，一方通行双手插兜慢慢朝他走过来，“不过也无所谓就是了。”

　　“我说啊，你的手臂果然无法抵挡纯粹的物理效果吧，而你本人也没有敏捷到能够躲避比子弹还要快的弹丸——喂喂，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我刚才射出更多同样的石子，你现在已经被打成黏糊糊往外冒血的红色马蜂窝了，你该抱有感激之心才是。现在嘛，你准备继续靠这条软趴趴的手臂来打倒我吗？还是说你准备立刻跪地求饶呢？但那样好像又太没意思了......”

　　上条当麻没有说话，只是挣扎着重新站起来，重新开始朝着一方通行冲锋。他的内心还在不服输地思考着对敌的方略——『如果能够近身，哪怕是把残废的右臂像是甩鞭子一样甩过去，只要能够碰到，也应该能够抹除掉对方的异能效果，然后就......』

　　可惜一方通行在基本摸清他的底细后，已经不会再给当麻近身的机会。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却通过矢量操作的异能突然获得了向后的速度，在外界看来就像是对眼前的画面进行了剪切平移一样，他以生硬到诡异的方式从原先的位置突然挪移到了远处，和上条拉开了距离，却连站姿都没有丝毫变化。

　　上条当麻不仅没能靠近一方通行，反而被无形的气流攥住，哪怕他摆动肩膀甩动右臂试图利用【幻想杀手】的效果驱散气流，但是气流本身是无孔不入的，想要用一条无法发力的残废手臂遮蔽全身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的躯干终究还是被气体所缠裹，紧接着被狠狠地甩到了旁边的集装箱上，肉躯和集装箱金属外壳碰撞发出“哐”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