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疑点

就在两人商量猫的事情时，苏逸杨感到裤兜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拿出来发现里某个有着红色盾牌图标的应用程序弹出了收到新消息的提醒。

　　骆竹筠的手机也收到了相同的消息。

　　苏逸杨和骆竹筠的手机都是受到了改装的特殊款式，这个红色盾牌的软件便是预装载专门用来和华夏那边传递保密信息时使用的APP。其利用了基于硬件的可信执行环境技术，用于存储密钥并解密收到的消息。

　　苏逸杨快速输入密码和指纹，再进行脸部扫描后，才进入了这个特殊的应用程序里，打开了里面的文件包。不出所料，这里面就是之前赫景平提到的关于【神笔】被刺杀的缘由与刺杀手法的阶段性调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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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笔】骆英的直接死因是穿刺伤。

　　初步现场调查显示，这种穿刺并非由外向内发生，而是某种自体内长出的星形尖锥体由内而外扩散将他的身体刺穿。粗细不一的三十六根棱刺朝着不同方向刺穿几乎所有内脏、突破皮肤，连带刺穿了他的座椅和面前的办公桌，其中有一根直接向上刺穿了颅骨和大脑，直接导致骆英的死亡。

　　【神笔】骆英作为战略级能力者战略级能力者，他的AIM场能够严重削弱除自己以外其他人直接作用于体内的异能，即便是其他的Level 5战略级能力者也几乎不可能做到在他体内凝结物质将他瞬间贯穿杀死，且不引发“应激而发”的保护性异能效果。唯一能够这样干净利落、用由内而外的异能作用迅速将他杀死的，恐怕只有他自己。

　　【神笔】的幕僚团队成员当时居住在附近，同样全军覆没。他们全部都死于彼此之间的异能攻击。

　　显然【神笔】骆英没有任何心理疾病，也没有任何事业上的不顺，他甚至早就安排好了后续一周的行程规划，还约好了周末陪女儿去爬山。他的幕僚团队也没有自杀或者彼此残杀的动机。“让人自杀或者自相残杀而死”是属于精神系异能者的标志性作案手法；而能够有机会干扰战略级能力者大脑的，当然只能是同为Level 5的战略级能力者。

　　世界上精神系/心理系战略级能力者总共就只有三位，在这基础上经过后续调查，根据作案时间和动机进行排除，很快就将新晋战略级能力者【幽魂】列为重要的怀疑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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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里依然有一个未解之谜。

　　如之前所说，【神笔】的AIM场能够严重削弱除自己以外所有Level 5及以下所有直接作用于体内的异能，所以即便是精神系的战略级能力者也只能做出有限的干扰和引导，做不到强行控制住他并让他自杀。

　　当初食蜂操祈能够强行击杀利用精神网络构建的伪战略级能力者，其实有赖于该能力者是通过精神网络聚众而成，在精神层面不够坚固和稳定；再加上她当时距离目标很近，可以最大化发挥异能，才得以利用对方精神上的松散趁虚而入，通过混淆现实与梦境，用梦境中死亡感受引发对方现实中的脑死亡；否则即便是食蜂操祈，想要面对面利用精神层面的优势单杀同级的异能者也会是极度困难的。

　　而【神笔】骆英经验丰富，意志坚定，理应不会让同级的精神系能力者轻易得手，更不该输得如此干脆利落。

　　调查组的调查重点，就是解开这个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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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查团的首要排查对象是当时处于案件发生地附近的可疑人员，可是【神笔】的居所偏僻清净，安保系统完善，调查最终一无所获；他们仔细排查了附近的环境，寻找使用异能潜入以及离开的痕迹，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在扩大常规调查范围的时候，调查团也考虑到了内奸或者伪装潜入的可能。所以他们对当时附近的内部人员进行了调查，也对已经死亡的【神笔】幕僚团队成员进行了复查。

　　最终调查的突破口来自于已经死亡的幕僚团队成员兼精神防护专员，Level 4巅峰的精神系能力者，于书婉。

　　华夏只有在最重要的政府部门，才会配备精神防护专员，这个职位只能由足够可靠的Level 4精神系能力者担任；他们的作用是确保部门员工没有遭到异能者的精神控制和人格篡改。于书婉的职责就是保护幕僚团队的其他人不被异能者精神入侵，但是事发时她显然不是【幽魂】的对手，没能保护住团队的其他人，她自己也在团队成员被操纵后于自相残杀中被队友的火焰异能烧成了焦尸。

　　虽然她已经牺牲，但是出于谨慎起见，调查团还是一视同仁地对她重新进行了背景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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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够进入核心部门的干部，其身份背景都是有据可查并且经过层层审核的，基本不会出现问题。甚至进行二次核实的调查团分队最初也没有指望能够从她身上找到线索，更多是例行公事。

　　不过幸运的是，调查团的分队中恰巧有一名稀有的异能者，他的异能是对类似材料进行匹配。

　　比如他手里握有一张纸，当他的异能浸透纸张后就能够感应到附近所有具备类似材料和结构的物质，材料的结构和性质越接近，他的感应就越明显——这是一个在刑侦上很有用的异能。

　　在对于书婉的老家进行走访调查的时候，他在于书婉的同学家里偶然找到了一张老照片。这张照片位于偏远的堆放农具的仓库里，掩盖在乱七八糟的破烂中，黏在了沉重的金属书架的底面上，如果不是他们当时正在收集照片，而他恰巧在路过时感应到了在一堆无关杂物的深处偏偏有一片和手中照片纸材质极度相似的东西，出于好奇征得同意后过去翻找，恐怕就把这张照片漏掉了。

　　这是一张关于于书婉的同学的照片。照片是透过学校的栅栏拍摄，画面中太阳挂在空中，按照于书婉同学的家长回忆，这张照片是她去办事途中经过学校，正好看到儿子在操场上体育课，于是顺手拍了下来。图片里是这家的儿子在和其他几个同学们在一起跳皮筋。

　　这张照片没有引起调查团的注意，只是顺手扫描了一份放进了电子调查档案里。

　　直到调查进入尾声，那时候调查团已经走访了所有和于书婉有关系的同学、同学家长和老师等，在重新整理资料准备彻底结束调查的时候，一个眼尖的调查员无聊翻阅相片，审视这张照片的远景，发现这张照片边缘的远处，有一个耳朵下面有一颗痣的女孩，同样穿着校服，正在草地上奔跑。

　　之所以注意到这个女孩，是因为他在一个月的调查中搜集了很多照片，看过所有于书婉同级同学的样子，对于这些孩子的相貌都已经非常熟悉了。所以照片远景中的其他孩子除去少数只露后脑勺的不是很确定之外，他基本都能猜出是谁；唯独这个女孩，露出了清晰的侧脸，只是因为离得稍远而有所虚化，但他就是觉得有些陌生，似乎和哪个孩子都对不上。

　　这其实也不足为奇——因为同一时间在操场上的可能有其他班级和其他年级的孩子在稍远的地方上体育课，这个女孩可能只是玩耍的时候脱离原有班级的区域，误打误撞混进了镜头中。

　　这个调查员不喜欢留疑问，于是顺手就把这个女孩框选出来，让AI在电子相册的无数照片中进行比对，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是哪个班的。

　　然而检索程序的圆圈转了又转，搜索到的对象都只有很低的相似性分数，最终AI也并没有找到能够完美匹配的对象。虽然不排除是AI的检索出了差错，但是这还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觉得这件事挺有意思，甚至叫来其他同事一起来帮忙排查，试图寻找到这个女孩的身份。

　　经过一系列仔细的排查比对，最终结论是，这所学校里当时所有学生中，没有任何同龄或者年龄接近的孩子和这个人的特征对得上，侧面轮廓隐约有些相似的女孩身高和发型都不太对，耳朵下面也没有痣。

　　甚至他们后续扩大搜索范围，在AI协助下排查了小镇里其他同龄女孩的照片，结果都不符合。

　　这似乎是个“不存在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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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照片是非常无聊的，所以调查员难免会注意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比如学校的墙壁上有一个宣传栏，宣传栏侧面有一行红色标语：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就在于书婉小学三年级的秋天，这段标语的前半截的最后一个字最上面那个点因为年久失修而脱落了，此后标语里的“学习”就变成了“学刁”。

　　这个标语一直没有得到修缮，直到五年级的开学前，整面墙都被重新粉刷，“好好学刁”才彻底成为历史。

　　当时的相机在背面会有设置日期的功能，这样人们就能够在拍摄时把日期印在照片的右下角，这也为调查团录入和整理老照片时提供了少许便利。而在后续整理照片的时候，如果把照片按照拍摄时间排序，很容易就能够标语中那个点脱落的精确时间。

　　有一张照片拍摄于9月29日星期天，拍摄的是父母陪着刚上小学三年级的于书婉练习骑独轮车。

　　照片中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烈日被树荫遮挡，在沥青路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树叶随微风摇曳。照片里的幼年于书婉正坐在独轮车座椅上，神情专注，摆开双臂，非常努力地保持平衡。

　　她的背后是学校的远景，墙上还保留着两天前学校运动会上篮球砸在墙壁上留下的脏污痕迹，墙壁边缘的宣传栏侧面是一行红色标语：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而就在同一天的傍晚，一群孩子跑到校园里的操场踢球，有两个家长在旁边看着，带相机同样留下了照片，而照片里标语则变成了“好好学刁”。考虑到周日上午于书婉照相时标语还是完好的，很显然，标语中的那个点是在周日下午左右脱落的。

　　这种事情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于是很快被无聊的调查员抛之脑后。

　　直到调查即将结束，前任校长的亲戚提供了这样一批照片。

　　照片的日期是9月28日星期六，比于书婉骑独轮车的照片早了一天。当时这家亲戚前来拜访学校的校长，因为周五是学校的运动会，所以直到周六校长才得以带着他们参观了自家学校的校园。他们随手拍了两张风景照，然后站在学校前留影。

　　这算是那个时代的某种执念，每到一个地方旅游或探亲，都一定要留几张自己与景物的照片作为打卡纪念。

　　几张合影都非常正常，但是随手拍的风景照却不太对劲。

　　因为里面出现了那个宣传栏，宣传栏侧面的标语则是“好好学刁”。

　　此时距离标语掉落，应该还有一整天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