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恶作剧

食蜂操祈领着他们离开校史馆，绕了个小圈，回到教学主楼，刚好能错开上一波的游客。

主楼前的庭院两侧栽种着枝叶茂盛的林荫树，将来自街道的喧嚣隔绝在外。中庭中央摆放着一座不抬起眼的青铜雕像，是一位戴着眼镜，满脸皱纹，看起来很慈祥的老奶奶，她是常盤台学园的创始人。

在大厅的正门口戴着袖标的御坂美琴，正混在其他常盤台学生当中，站在那里为游客发放导览小册子——

因为御坂美琴的形象过于出名，此时很多游客正围在她身边不断询问着各种问题，她也只能勉强应付：“不好意思，校园里是不允许拍照的，摄影也不允许。想要留下照片的话，在参观流程的最后会有专人提供拍照服务，同时提供纸质版和电子版，而且不会进行额外收费......”

“对理事会的看法？抱歉，我目前只回答和盛夏祭以及参观导览相关的问题。”

“工作人员的话......很遗憾，虽然绝大部分接待人员确实都是常盤台的学生，但也有部分接待人员来自缭乱家政女子学院，而校园里的安保则由警备队负责......”

虽然面对这些游客喋喋不休的追问，心中充满疲惫，但是御坂美琴依然只能努力保持微笑。

突然，她的眼角余光扫到苏逸杨带着父母等人从远处的花坛边经过，顿时眼睛一亮，向着周围的人致歉后，脱离岗位朝着苏逸杨等人的位置跑来。

“呼——终于暂时解脱了”，御坂美琴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果然我并不适合做服务类的工作，幸好你们及时赶到，这样我就能够用专程接待特殊贵宾的理由，避开站在门口的迎宾工作了......”

“其实如果很麻烦的话，倒也不必因为我们耽搁工作......”，苏逸杨的老爸稍有些迟疑的说道。

“请务必让我领你们参观！拜托了！”，御坂美琴双手合十，语气坚定。

于是御坂美琴就这样加入了导览的行列中。

苏逸杨的老爸提出需要上厕所，而苏逸杨老妈也准备顺带去一趟厕所，于是暂时只有苏逸杨、食蜂操祈、御坂美琴和骆竹筠在旁边等候。

“其实有我们两个在，并不需要第三个导游。我作为联合会主席，本来应该对缺乏负责力的御坂进行批评的......但是考虑到御坂大脑的肌肉力实在太充足，确实办法处理大量游客的接待，不得不选择逃避也情有可原。所以这次就放你一马。你要心怀感激哦☆～”，食蜂操祈故作大方地对御坂美琴说道。

“至少我有在好好帮忙，你这个全程没有实际干活才能够悠闲乱逛的家伙没资格说我啦！”，御坂美琴不满地反驳。

“我可是社团联合会主席，要负责所有常盤台学生的管理。难道你因为大脑里肌肉太多，已经无法理解统筹和指挥的重要性了吗？”，食蜂操祈骄傲地微微昂起脖颈。

“但是你明明就是把重要的事情全都交给手下去做了吧？”，御坂美琴目光怀疑。

“啰嗦，懂得妥善分配任务可是领袖的重要素质。”，食蜂操祈脸色微红。

“等等，说到分配任务，把我安排到大门口接待游客不会是你这家伙故意安排的吧？”

“你突然把视线移开是怎么回事？果然是故意的吧？！！”

苏逸杨的老爸回来时，注意到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各自把脸扭到一边，骆竹筠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偷偷询问苏逸杨怎么回事，而苏逸杨也只能耸耸肩，一摊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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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大理石铺就的走廊，面对向着两侧延伸的阶梯，高耸的穹顶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明亮宽阔，楼层之间以优美的弧形楼梯相互连接。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领着他们扶着精致的镂空铁艺扶手上楼，穿过墙面悬挂着古典油画的长廊，来到社团活动区——

这里是常盤台给学生建立的各种设施，包括小型剧院、舞蹈练功室、画室、琴房等。其中活动室之宽敞和各种设备之专业，确实令人咋舌。琴房和乐团里动不动就配置着价格数百万美金的小提琴、钢琴，画室里悬挂的画也有少数是校友和家长捐赠的大师真迹，而戏剧社演出的道具里竟然还包含有真正的古董家具和首饰，同样大多数是已毕业校友或者校友家长捐赠......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才是一处面积上稍显寒酸的，用来制作电子设备的小型工作室和计算机机房。

这让苏逸杨的父母初见时都感到稍有些诧异——在华夏的大部分学校往往都更重视理科，在所有兴趣爱好类的社团活动中，能和科学和工程沾边的部分也会最受重视。可这里似乎恰恰相反，艺术类的爱好受到的重视要远远胜过更加实用的电子科技和计算机。

仔细想想却又很有道理：

普通学校的学生未来都是打工人，自然是更实用的学科受欢迎；而这里就读的都是千金小姐，许多都来自财阀家族，相比较于牛马打工人需要的实用性技术，还是深耕艺术涵养、身材气质，更能够在被许多旧派老古董掌握话语权的某些人际交往场合中用得上；而且也至少要对古典乐、绘画、戏剧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够让她们在某些高雅社交场合不显得粗鄙。

常盤台在这里设置了许多表演项目：短话剧表演，绘画表演，书法展示，还有学生自己设计的服装展示。

来到三层，这里提供了很多给游客的体验项目。

比较传统的项目包括让游客在学生的讲解和帮助下学习简单的插花，尝试刺绣，体验日式绘画等等。苏逸杨老妈对此还挺感兴趣，而苏逸杨老爸相比较于自己动手，更愿意对苏逸杨老妈的作品指指点点、指手画脚，然后果不其然地收获了一通埋怨。

更加复杂的项目则是临时搭建的数字艺术体验馆。

这个体验项目会让游客戴上VR眼镜，行走在学生利用AI辅助构建的各种虚拟场景中。

其中有些是以风景为主题，核心是塑造出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美景和奇观；有些是纯粹的设计作品，比如无重力环境下的室内布置设计，因为暂时没有可靠的无重力展示环境所以只能依靠VR观看。

有些作品则更加高深，其设计本身展现了大团半透明的色彩在三维空间中的分布以及随时间变化的趋势，因为这种绘画中的色彩得以脱离纸面，在三维空间和一维时间中得到展现，所以被称为4D绘画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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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中午的时候，食蜂操祈等人领着苏逸杨等人来到常盤台的食堂用餐。

御坂美琴因为需要参加下午的演出准备而匆匆离开，食蜂操祈和骆竹筠也因为社团联合会临时有事情而暂离。苏逸杨一家却没有什么要紧事，想要在这里多坐一会休息休息。

餐厅是半自助式的。有种类丰富的甜点和水果都可以自行取用，也有很多需要通过菜单点餐的菜肴。当然，如果说最特殊的地方，那大概就是这里的女仆了。

因为邀请了缭乱家政女子学院的学生参与厨房的准备和食堂的服务，所以到处都能够见到穿着女仆装的女孩子在走动，每一个都相貌端庄、举止优雅、与其温柔，服务态度让人挑不出毛病。可惜的是这里的女仆装都是非常正经的古典样式，身上黑色的布料遮挡得严严实实，传统的女仆裙直达脚踝，不要说什么绝对领域了，就连小腿都看不到。

酒足饭饱之后，苏逸杨等人注意到对面有两桌顾客都在离开前专门把餐巾纸叠起来，放在了一个倒扣的茶杯上。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苏逸杨的老妈向苏逸杨问道。

“不知道啊。”，苏逸杨也懵逼。

“是不是在给小费？”，苏逸杨老爸猜测道。

“应该不至于......学园都市一般都是没有给小费的习惯的。”，苏逸杨摇了摇头说道。

“虽然你说学园都市没什么小费文化，但那都是在学舍之园以外；你之前没来过学舍之园，所以也不能排除学舍之园的习惯和外界不一样。”，苏逸杨老爸却并不是很相信儿子的判断。

“我之前就发现了，负责建设和管理学舍之园的东瀛人或者背后的财阀恐怕都比较崇洋媚外。你看，这边连修个商业街都硬要整欧洲风情，走廊上挂的也都是油画，餐厅也要弄各种古代欧洲那样的女仆，各方面都照着上上个世纪的欧洲学......那他们是不是连欧美的小费文化也要学一下？”

他这么一说，苏逸杨也有点不确定了。

“那要不去看看他留的是不是小费？”，苏逸杨老爸偷偷摸摸地提议。

苏逸杨赶紧摇头，“不去。你看他们拿杯子倒扣多半就是注重隐私不让人随便看到给了多少，我这跑过去随便翻看像话吗？”

苏逸杨老爸则提议道，“那我们也留一些吧，至少不会失礼。”

于是他们也把小费放进倒扣的杯子里，把纸巾放在上面，然后离开了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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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

御坂美琴神情有些僵硬地走进了餐厅。

她刚刚协助完成了舞台布置的工作，并且和其他筹备的同学最后确认了站位、走位和其他演出时的注意事项。参加表演的学妹们都表示很期待她的小提琴演奏，不由得让她的心理压力变得更大了。

「表演会被放到网络上直播，要是表演得不好肯定会在全世界人面前丢脸......」

御坂美琴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准备到更衣室换衣服，然后再去安静的琴房调整一下心理状态。不过既然要经过食堂，和苏逸杨以及叔叔阿姨打个招呼也是应有之义。

御坂美琴发现自己来晚了，苏逸杨等人的桌子已经空无一人，只余没有收拾的杯盘，一位来自缭乱家政的少女女仆正在来收拾相邻的桌子。

但是这位女仆做的事情很奇怪，她正拿着好几条抹布把一个倒扣的茶杯围在中间，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这种异常的举动吸引了御坂美琴的注意，于是她很好奇地上前询问究竟怎么回事。

“啊！……原来是御坂学姐！失礼了，之所以有些困扰，其实只是之前的顾客留了一张纸条，上面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让我十分在意，然后现在不得不处理客人留下的恶作剧。”

御坂美琴接过纸巾，发现纸巾上面写着字：「注意，倒扣的杯子里面装满了水，请小心」。

“会不会只是说着玩的？比如里面根本没有水？”，御坂美琴不由得怀疑。

小女仆叹了口气：“不是的。这一桌客人和旁边那一桌似乎是互相认识的朋友，旁边那一桌也留了类似的纸条和同样倒扣的茶杯。那个倒扣茶杯里真的装满了水。虽然我用三条毛巾毛巾在茶杯周围围拢，但是毛巾还是太少了，等我把茶杯掀开，水还是流得到处都是。”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让倒扣的茶杯里装满水的，如果能操纵水流的湾内同学在这里就好了......”，女仆叹了口气，然后双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行，不能因为这种小事给其他人添麻烦，我需要自己解决问题。果然还是要去找更多的抹布和毛巾才行。”

“让我来帮忙吧！”，御坂美琴拍了拍小女仆的肩膀，自信地提议道，“我应该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其实我大概猜到了他们是怎么做的。”，御坂美琴指了指旁边光滑平整的硬质杯垫，“他们应该就是拿杯子装满水，把硬质杯垫盖在上面，飞快地翻转过来放在桌面，然后把杯垫快速抽走。只要盖得足够紧，空气进不去，就不会有水流出来，这样就得到了一个装满水的倒扣茶杯。我小时候也做过类似的物理小实验......”

“所以我们只需要一个接水的水桶......”

御坂美琴左右环视，很快就在清洁推车旁找到了用来涮洗抹布的水桶，把水桶放在了桌子边缘下方的地面上。

“然后把倒扣的茶杯慢慢移到桌边......”

御坂美琴把茶杯保持着倒扣的姿态慢慢平移，所经过之处只在桌面上留下浅浅地湿痕，直到来到桌边，水桶的正上方，然后等到把茶杯移出桌子边缘，里面的水就倾泻而下，全部落进了脏水桶里。

“不、不愧是御坂学姐！”，小女仆双手握拳，露出佩服的表情。

御坂美琴受到鼓舞，准备帮她把其他的倒扣茶杯也处理掉。然后她注意到苏逸杨等人原本的餐桌上也有一个倒扣茶杯，茶杯上也有叠好的餐巾纸，上面写着：「请注意倒扣的茶杯里面」。

虽然她不知道苏逸杨为什么要在陪同父母的时候跟风做恶作剧，给女仆们添麻烦，但既然帮忙就帮到底，于是她又把脏水桶搬到桌子下面，故技重施，把倒扣的茶杯平移到了桌边，然后......

没有任何水流出来，只有叠成小方块的纸币噗地落进了脏水桶里，瞬间浸透，缓缓沉没。

“刚才那个......是纸币吗......”，小女仆有点不确定地说道，然后她撸起袖子伸手在脏水桶里一番摸索，把浸透的那一小叠纸制品拿出来，果然看到了纸币的图案和纹理。

“好像是小费。那个，抱歉！真是对不起，我会赔偿你的！”，御坂美琴赶紧鞠躬道歉。

“没事没事，不用的，其实这样的纸币只要晾干还能够使用，而且御坂学姐本来就是想要帮我才会这样......”，小女仆赶紧摆着手表示不用在意。

其他的女仆注意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好奇地过来查看，于是餐厅的这个角落里又出现了一小阵慌忙的道歉和反向道歉带来的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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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常盤台学园的庭院里，食蜂操祈和骆竹筠已经和苏逸杨的父母重新汇合，他们正在食蜂操祈和骆竹筠带领下游览学校里新增的植物园，而苏逸杨表示自己准备去上个厕所。

学舍之园原本是没有男厕所的。

毕竟这里全部都是女校，平时整个学舍之园都禁止男士进入，所以各个场合自然都没有设立男厕所的必要。在开放周期间考虑到客流量暴增，原本的女厕所给女性游客都都不够用，于是只能临时搭建简易房屋增设了男厕所，但是这种男厕所的设施自然比较简陋。

骆竹筠看到苏逸杨什么都没带就要走，于是拽住他的衣袖，递给他一包纸巾。

苏逸杨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用纸。

而骆竹筠微微歪头，疑惑又茫然地看着他。

苏逸杨看着她懵懂的眼神，愣了半秒终于理解了怎么回事，于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竹筠，哈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嗯，回去记得借同学的生理卫生课教材看一看，补充下因为插班而漏掉的课程。”

苏逸杨的老妈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也忍不住觉得又可爱又好笑，于是拉过骆竹筠揉了揉她的脑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只有骆竹筠自己还没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边走还扭过头去看苏逸杨的背影。

等到苏逸杨放水回来，路上就看见了一只气鼓鼓的御坂美琴朝他走过来，还不等他说什么，御坂美琴就站在他面前不满地抱怨道：

“真是的，都怪你这家伙在食堂那样放小费捉弄人......才害我出糗......”

“什么捉弄？”，苏逸杨虽然很懵逼，但是察觉到有八卦可听瞬间就精神了，“等等，你出糗了？怎么出的糗？快仔细讲讲！”

“还不就是你那个茶杯......不对，谁要给你讲这种事啊！！！”，御坂美琴刚说了半句就意识到问题，面色涨红。

“总之，都是你的错啦！”

羞恼的御坂美琴额角蔓延出一道亮蓝色的粗壮电弧，狠狠地朝着苏逸杨劈过去，然后不出所料地被应激而发的引力投影所偏转，最后电光落入旁边的草地中，只余电流击穿空气的震鸣在走廊里回响。

御坂美琴转头快步离开，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只感到感到脸颊微微发烫，但是想起苏逸杨那个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懵逼表情又会觉得好气又好笑。

走着走着，御坂美琴的步伐又慢了下来，她发现被苏逸杨这么一打岔，虽然还没有去琴房调整状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小提琴表演的紧张感和忐忑不安的情绪都已经缓解了很多。

“那家伙......真是的.......但无论如何，就这样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表演吧！”